當幻影移形的擠壓感瞬間消失,我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心跳快得好像剛打過腎上腺素,掌心濕潤,雙手不受控制地在發抖。
周圍一下子變得好安靜。
我喘著氣四下打量起來,斯內普伸出手,輕輕推了推我:「伊芙琳?」
「這是哪兒?」我問。
斯內普站了起來,彎腰來扶我:「我家。」
我被他扶著坐到沙發上,有些破爛的沙發發出了危險的嘎吱聲,我隨著坐墊陷了下去,心跳也漸漸恢復到正常頻率,只是眼前依舊一陣一陣地黑矇,一種奇怪的失重感籠罩在我整個人身上。腦海中,怪異的畫面開始不停閃回。
我用力閉了閉眼睛,企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轉過頭去觀察四周。
蜘蛛尾巷和我幾年前來時相比有了些改變。客廳家具變得更少了,原來我記得屋裡還有一把扶手椅,現在連扶手椅都沒了,只有我屁股底下的這條舊沙發。
斯內普站起身,他想往樓梯背面走去,我下意識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回拉。
他回頭看向我,我微微蹙起眉頭,乞求地望著他。
「別怕。」斯內普折返回來,坐到我旁邊,「他們不一定是衝著你來的,破釜酒吧和對角巷是最有名的巫師集會地點之一,他們會選擇襲擊那裡並不奇怪。」
我沒有說話,只是用還能動的右手牢牢抱著他的一條胳膊,緊緊抱在懷裡。
「好了,沒事了,這裡很安全,他們不會找到這裡來的。」斯內普笨拙地安慰著我,撫摸著我的頭頂和後腦勺,「我剛才只是想去給你倒杯水……你的左手怎麼了?」
我的左手當然是動不了了。
我沉默地靠在他身上,暫時什麼也不想做,只想努力放空腦袋,對抗那些不停閃回的念頭和驚懼的情緒。
斯內普開始檢查我的左臂,他似乎懷疑我的左臂是剛才在破釜酒吧里被打傷了,我任由他脫掉我外套的一隻袖子,小心翼翼地查看我的手臂,還用了幾個檢測咒語。
沒有問題,當然沒有問題,我的左手非常完好,連一根神經都沒有被損傷。
只是上輩子被砍傷的地方還在劇痛,老湯姆在我面前倒下時,我好像被直接推進了那一條我曾橫死的走廊,連周圍的尖叫聲都一模一樣。我再一次被迫以這麼近的距離目睹一場針對無辜者的襲擊,再一次,我也毫無作為。
不,我並不是毫無作為。我努力地把那灰暗的情緒驅趕出去,大聲地告訴自己:我在嘗試反擊!
結果呢?我聽見心底的聲音問我,還不是什麼都沒有做到,直接就被拉走了?
就像上輩子那樣,僅憑一腔熱血就愚蠢地拿著個病歷夾就上前和人搏鬥,結果對面只用了一刀,就把我砍得轉生後都會被嚇得在類似場景下動彈不得。
我真的保護了別人嗎?我的犧牲是有意義的嗎?為什麼我從來不能做出乾脆的選擇,要麼直接掉頭逃跑保全自己,要麼戰鬥到最後一刻,怎麼我總吊在中間猶猶豫豫,走也不乾脆,留也不乾脆,既傷害到身邊的人,又傷害到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