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睛看向她,被嚇了一跳。
這是一個很抽象的紙片人,她的身體是薄薄的一片,只有正面,沒有反面。而正面也讓人不忍細看,筆觸凌亂,五官扭曲,上色大膽,我花了很大的勇氣才承認,或許,這個紙片人是我自己。
「你好……」我小心地打招呼,「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我是伊芙琳·克勞奇,你的畫像,是你創造了我。」金髮抽象小人自我介紹道,「這裡是氣味博物館,是我根據我們的過往經歷建立起來的,用來喚醒你的記憶!」
我順著金髮畫像的示意看向前方,我們正站在一個空曠潔白的展廳內,一個一個的小展示架排成引導性的走步道,擺著許多造型不一的擠壓式小香水瓶。
「氣味,這是個好方法。」我笑了,「那麼,你第一個要給我聞的氣味是什麼?」
畫像帶我來到第一個小瓶前,她拿起那隻香水瓶,捏著氣囊,對我噴了一下。
「這是小尾。」她說。
我聞到了一股蓬勃的狗味。
小尾,是的,小尾。
我有一條尾巴。
從出生開始,我就有一條尾巴。
我抱著尾巴睡覺,媽媽和莉莉會給我的尾巴梳毛,我搖著尾巴迎向我喜歡的人,麥格教授給我上阿尼馬格斯課程,我收集尾巴毛織成圍巾,暴雨夜我濕漉漉地溜進城堡,讓他摸摸我的頭頂……
情緒與記憶閃回,有一些細節已經模糊不清,但我記起了最重要的那些情節,還有那些最重要的情緒。
快樂的,幸福的,那些籠罩著一層輕紗朦朧的日子,我深吸一口氣,重新睜開眼時,我已經回憶起了一些碎片。
「小尾。」我輕聲重複道,有點感傷,「可惜,小尾已經……」
金髮畫像蹦跳著引導我走向下一個展台:「來試試這個!」
我來到下一個展台,金髮畫像端起又一瓶香水,將噴頭對準我。
「呲——」
這一次,先湧進來的是大衣的味道。
這是媽媽的大衣,用厚實的呢子布做成的,我不能準確說上來材質,但在深秋,每次擁抱住媽媽的時候,我都能從她的大衣上嗅到這股淡淡的香味。
即使是我成年了,媽媽也還願意讓我在下班之後這樣抱著她撒嬌,我還會變成阿尼馬格斯,前前後後地圍著媽媽撒歡,讓媽媽抱著我的腦袋一通摸。
接著是一股有點嗆鼻的味道。混合著菸草、酒和油墨,這是我爸外袍上沾染的氣味。
我會在聞到菸草和酒味時質問他是不是瞞著我們在外面抽菸喝酒燙頭,我爸每次都會心虛但強裝有理地反駁說這都是工作需要,而且他沒有燙頭。我說難道魔法部的工作就是抽菸喝酒嗎,你就等著老了之後得肝癌肺癌然後躺在床上哎呦哎呦吧,我爸會嘀嘀咕咕地讓我趕緊走開,然後在我逐漸兇狠的瞪視下心不甘情不願地保證不會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