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柳深吸一口氣,乾脆跑去門口守門,這邊一腳那邊一拳,才將將阻攔住他們的身影。
他們接收到的任務是所有病人一個不少,那眼下當然不能出問題。
趙子明深知此事的重要性,連忙招呼著人拿床單綁人。
打鬥中,江柳才注意到這群人的異狀。
說是發狂其實有些不太合適,他們並非全無神智,只是滿腦子都是要出去的想法,若是有人阻攔便會竭盡全力攻擊,所以看上去如同瘋了一樣。
可出去的辦法並非只有門這一條路,還有些人開始瘋狂爬牆,恨不得將雙手當作錘子來破開一個洞口叫自己鑽出去。
一時間,滿屋的牆壁四周都是嗷嗷亂叫的病人,更有甚者拿著腦袋不斷撞牆後兩眼一翻又重新暈過去。
趙子明三人摻雜在其中追趕,上躥下跳,要是被別人看見,都得感嘆一句好一副形象的雞飛狗跳圖。
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這群人傷害性不強,大部分都是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一口牙齒脫落的乾淨,就算是被咬上一口也無傷大雅,挺多留下個牙印,連皮都不會破。
可就算是這樣,等解決完全部的病人時,外面天色也已經一片漆黑。
趙子明累的滿頭大汗,確認所有病人都被綁上床後才鬆了口氣。
「這明顯是狂牛症啊,沒辦法治。」他坐在地上喘息了兩口,又被屋子裡嗆人的味道頂的一陣反胃,捂著鼻子飛奔出門,在接觸到新鮮空氣的一瞬間才覺得活了過來。
姜和與唐睿不甘示弱,一前一後也跟著出門,三人在門口對視一眼,眼底都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江柳卻沒著急離開,強忍著不適觀察了一下床位數量,不多不少,整整九十三個。
就算不去看床前的編號,也能輕而易舉看出來這就是最早一批病人。
因為病的最久,所以對鎮定劑已經有了抗體了嗎?
除了這群人被牢牢捆在床上之外,剩下的病人也大多都已經醒過來,卻也只是失神的盯著天花板小聲嘀咕,暫時沒有發狂的症狀。
江柳嘗試著湊過去傾聽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在一陣含糊不清的音節後,是一句緊跟著的嗚嗚嗚——
與最早醒來病人那句語調格外相似,江柳嘗試著分辨很久,最終得到了一句很輕很輕的話。
「我祈禱。」
他們每個人都在默默的重複著這句祈禱,分明聲音猶如蚊蟲低語,可那堅信不疑的語氣還是猶如警種般在江柳耳畔敲響。
果然是因為教堂。
她記得支線任務中提過,教堂里還有位修女。
江柳垂眸,推門大步走了出去。
不知不覺之間,地面一片銀白色,大雪不知何時下了起來,半空中的雪花飛快打了個旋落在地面,冷風中夾雜著新鮮的空氣,頓時緩解了她這一下午的悶熱與熏臭。
街面上已經徹底沒有了行人,只剩下一個佝僂的身影提著盞老式油燈,正一步步靠近著診所,好似察覺到了江柳的視線一般,腳下的步伐加快,幾步轉眼間就到了近前。
還是中午那個姑娘,她肩上挎著巨大的背簍,把整個人的身軀壓的更低,整個人已經呈現出九十度的直角,見江柳幾人都在外面有些冷厲的出聲,「病人呢?」
「都在。」江柳盯著她那打量的視線不慌不忙,掀開一點門帘讓她看清裡面的境況。
那姑娘先放下背後的東西飛快走了進去,像是在挨個檢查,瞧見所有人都被捆在床上,並沒有受到苛待後才鬆了口氣,再次走出來時神色顯然要比中午和緩。
「沒想到你們還挺能堅持。」她盯著江柳說了一句,聽著像是誇讚,可語氣卻十分彆扭。
「我叫琪雅,這是你們的晚飯,現在太晚了,你們可以找床位休息,假如想問更多關於病人的事,明早我們再說。」
她的語速很快,卻已經沒有了中午的防備,將幾塊黑麵包遞給江柳他們後又加了一句,「要是不願在這多呆,可以隨便找人家居住,應該沒人會拒絕。」
說完又匆匆扛著背簍進去,像是在給病人們分發晚飯。
看著琪雅忙碌的背影,趙子明忍不住面露敬佩,「她是真能忍啊。」
江柳聳聳肩,手中掂量著那塊硬的可以當石頭的黑麵包,放在嘴邊啃了兩口。
「你還真是什麼都吃啊。」趙子明頓時皺眉,連忙從她手裡搶走,從隨身小包里掏出兩塊巧克力發給幾個人。
「餓的時候,填飽肚子最重要。」江柳意味深長說了一句,卻也沒拒絕他的好意,「謝了,趁著現在身體還暖和,咱們得先去趟教堂了。」
……
楊才思剛剛洗漱完,半乾的短髮垂落在耳邊,有些無聊的坐在房間門前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