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鎖鏈的象徵含義遠大過真正的禁錮,亮眼的銀色是另一位同胞妹妹的魚尾顏色。儘管當事人尚且不諳世事只會餓了哭著吵要魚糜吃,構不成半點威脅。拙劣無聊的把戲,無非是提醒她並非不可替代。
繼承人不過是依託皇室血脈的東西。
她想過做獨一無二的標記,例如在肌膚上鐫刻新的名字,或是讓金色的鎖鏈穿過魚尾釘下附屬物的標籤,可這些都不能令她滿意。□□的疼痛只帶來片刻的歡愉,與之相比精神的烙印更使回憶色澤不會褪去。
顧無覓感知到身前水流攪動,金色魚尾強硬地闖入視線,占據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冰涼的金屬環繞過頸間,激起輕微的顫慄,她被手指抬起下巴,卻並不敢抬眼,認知中只剩下輕微窒息感的恐懼。
阿芙洛抬手覆了她的眼,似是靠近,微弱的氣泡就破碎在她的耳邊:
「對你說謊的懲罰。」
第56章 亞特蘭蒂斯
亞特蘭蒂斯
連日來她第一次聽聞阿芙洛的聲音離得這樣近, 被迫仰頭卻又在無邊的黑暗中茫然住不住任何實在物。阿芙洛輕輕扯了下鎖鏈,聽她喘了一聲,就好像在水下仍需要呼吸似的, 尾音也跟著顫。
顧無覓方欲開口, 她其實沒想好要說什麼, 解釋也好,求饒也罷。阿芙洛作出的決定不會輕易動搖,但其實在她發出第一個音節以前就有一根手指抵到了她的唇上,冰冷與海水的觸感並不相同,卻讓她半個字也沒能發出來。
阿芙洛的手指緩緩移動,在她臉側的鰭上撚了一下。顧無覓咬住下唇,又被撥開。
「不准。」阿芙洛冷漠命令道。
時間被拉扯得無比漫長,顧無覓甚至覺得恍惚已經過去了數十分鐘。她開始不由自主地焦躁舔著嘴唇,那是她尚為人類時的習慣動作。偶爾擺一下魚尾保持平衡,全身的鰭便隨著水流漂動, 她不知自己在阿芙洛眼中此時是如何光景。
直到那隻手毫無徵兆地撫上臀鰭, 顧無覓下意識倒吸一口氣要躲, 被阿芙洛指尖捏著沒能遊動,反倒是扯疼了鰭與魚尾連接的位置。她終於沒忍住,顫意的聲音染著不甚明顯的生理性哭腔:「殿下……」
那是十分純粹鮮明的痛意, 好像來自血脈中向強者臣服的本能加劇了這份感受,讓她難以生出任何反抗之心。
阿芙洛鬆手放過她,挪開了遮在她眼睛上的手。
被剝奪的感官悉數召回, 仿佛電子儀器生澀地重啟。阿芙洛方才靠得離她極近,這會兒也沒拉開距離。她只看了一眼, 目光觸及阿芙洛的臉,便匆匆垂下眼去。
阿芙洛的手又撫上來, 仰頭的姿勢脖頸顯得更為修長,卻脆弱,阿芙洛的尖爪能在瞬間刺穿她的動脈,這個動作將身心都一併交付出去。冰冷的金屬鎖鏈被人魚的體溫隔開,手指卡在僅剩不多的縫隙里,與軟肉緊密相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