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特蘭蒂斯一族天生親近海洋,與海洋中的萬物都有著微妙的感應。是以她們能夠拜託寄居蟹幫忙送信, 許多族人也會在洞穴中養一兩隻小魚。不過大部分海洋生物的壽命相對於人魚來講都很短暫,是以也有人會選擇養海龜。
信使進去後不久,從主穴中游出一抹顯眼的紅色。顧無覓微微彎腰,假裝沒發現對方低頭看尾巴上的鱗片假裝沒看見她這件事,打了招呼:「艾瑞長官。」
艾瑞迫不得已停下腳步,畢竟如若目不斜視地游過,只怕二人不合的推測不到半小時後就會被呈上首領的辦公桌。她浮停在距離顧無覓約三米遠的位置,微笑著回應:「顧?早上好。」
其實已經不早了,這個開頭有些拙劣。顧無覓猜測她在聽見自己說話後還往前遊了一段距離,與她保持三米遠,是因為她以為隔著這個距離自己便聞不到她身上頗為刺激性的香味了。
但她沒說,她只是道:「早上好。」
艾瑞沒聽見她說話,似乎只是一個很簡單的招呼,便道:「你一會兒還要見首領,我變不打擾……」
「首領今日氣色如何?」顧無覓起了個話題,似乎只是臣民憂心首領的身體,這很好,這很忠君。
「尚可,」艾瑞遲疑了片刻,才道,「只是聽御醫說,仍舊是需要多靜臥休息。」
顧無覓道:「首領貴體未愈,卻仍舊為戰事操勞。前線局勢不知如何,長官長伴首領身旁,辛苦為國事分憂了。」
艾瑞被她話語間的「長伴首領身旁」刺了一下,半眯起眼,復又笑道:「顧年紀輕輕便位居審判庭長要職,看來首領用人,果真是妙。」
顧無覓輕笑了聲:「長官謬讚,運氣而已,畢竟命運如何,皆事在人為。得首領賞識,我當然是盡綿薄之力。」
謙恭的笑意在面上掛久了看著也覺得心煩,艾瑞有些拿捏不准,她其實已經主動避開了——如果這人沒有一次又一次撞上來的話。
是無心之失還是早有預謀?
艾瑞並不傻,她自己品嘗過從萬人之下到權力高層的滋味,也用這一籌碼在亞特蘭蒂斯找到了許多盟友。但站在她對立面的,除了傳統的皇室,還有什麼?阿芙洛或是首領,沒有任何一個像是會躬身親入這場亞特蘭蒂斯從未有過的權力紛爭的。
阿芙洛能開出什麼條件?
顧無覓憑著一條紫色的魚尾,原本便能夠在權力體系中坐到極高的位置。艾瑞想像不出阿芙洛能夠給她怎樣的籌碼,讓她心甘情願為自己做事,介於聰明人與蠢人之間的棋子才真正活不了太久。阿芙洛能夠用什麼打動她?
但除了阿芙洛以外,沒有別人有立場與她成為對手。
艾瑞一直想不通這一點,是以她沒有動顧無覓。但隨著一次又一次的試探,她又覺得哪怕錯殺也無所謂。
畢竟她若是真還對那日的香味有印象,日後總歸是個隱患。弒君上位的名聲不太好聽,艾瑞當然也並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