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省略的部分是另一個人的名字, 只因將生者的姓名透露給另一個不知生死的世界著實算不上是什麼好事。
「我知道的事不重要,」顧無覓卻說,「但我讓你離開她,你會走嗎?」
林心予沒有立即回答,她在遲疑,或者說,已經無聲地拒絕。
「你瞧,就是這樣,」月色如一層薄紗籠罩下來,夜間披上並不明晰的霧氣,從電話里傳來的聲音變得失真,「我太了解你了。」
可是林心予並不了解她。
這本就不是公平的博弈。
她只能追隨著另一道意識動作,去猜測、推斷未來可能發生之事,以至於對「她」知曉一切卻不願訴諸於口的態度有些不滿。「她」幫自己,卻並非毫無代價。
「那你就更應知曉,我不信空穴來風之事。」
「怎麼* 算是空穴來風呢?」顧無覓頓了片刻,「我在你眼中,算不上可信?」
她擔憂林心予下一句話冒出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之類的,事實上林心予的確也在想怎樣才能讓這句話更符合語境。顧無覓及時將沒有意義的啞謎制止:「好了,回到正題。她的定位,你看見了?」
林心予不為所動:「那你也一定知道,不如你先說?兩方世界,你我既同生,自然我所經歷的,也是你所經歷的。」
顧無覓無奈地道:「她的定位在雲郊山,那一片沒怎麼開發,通常不會有遊客踏足,你知道的。」
林心予沒應聲,她便繼續道:「既然遊客不會大晚上的特地跑過去,那麼她往雲郊山去,便只有兩種可能。」
求神,或是求「神」。
前者在江市另找個寺廟也能做到,甚至說不定網傳有名氣的寺廟香火旺盛,更靈驗許多。求神不往香火旺處走,反倒跑去沒什麼人的不知名小山,那麼只有可能是坑蒙拐騙。
林心予嘆了口氣,她最討厭與江湖騙子打交道,更何況是解救不知為了求什麼而陷進去的對象……不過她逗沒聽說過雲郊山上有什麼新型團體,想來不會是什麼大勢力。
她頗有些頭疼:「她求什麼?」
還瞞著她。
顧無覓覺得她很是矛盾,既要體現出一副全然不在意的體貼模樣,顯得有分寸感,又要克制心裡的探究欲、控制欲……後者或許並不屬於她,不過似乎是由於自己的進入,每個副本的主角受性格都與原書有微妙的差別,這並非自己的錯覺。
偽裝在這一瞬間破裂,無人知曉,她好像有些……維持不了這段完美無缺的關係。
顧無覓的目的達到,不再透露更多信息:「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問她呢?」
這句話後通話再次陷入沉默,林心予走至落地窗前。穹頂式的設計使得這一處懸在東西兩棟樓之間的空間分外通透,月光從四面的玻璃折射,微弱的光亮使得四周雖暗,卻一覽無餘。
她好似從玻璃上窺見自己的面容,走近了打量,鏡中之人仍舊與她同步,並沒有做出其他動作。
但背後卻有另一個與自己相仿之人,也舉著手機。
她與林心予相隔整個走廊南北的距離,背對著彼此,中間隔著不可逾越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