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世界本因她而生。
「顧無覓!」
世界驟然崩塌。
愈發熾熱的高溫使剩下的殘魂更為瘋狂,她們已經吞吃掉了大部分同類,進化成為更加強大的存在。已經有魂魄注意到了林心予二人,卻又與她二人看上去都神志清醒,仍舊隔著一段距離觀望。
可也有躍躍欲試者。
意識逐漸回籠,林心予似乎緊緊攥著自己的手腕。她喘了口氣,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別叫這個。」
林心予怔了下:「什麼?」
「……別叫這個,」顧無覓喘息道,「叫……你自己的名字。」
林心予下意識想問為什麼,可她沒有,短暫的沉默後,她輕聲念了出來:「林心予。」
顧無覓鬆開手,那一團白霧似的殘魂飄然而出,受到呼喚,逐漸融入了林心予的魂魄中。
顧無覓與她,黑與白,魂魄的界限,涇渭分明。
「出去,」顧無覓費力地道,「關門。」
林心予便拉起她向門外跑去,門縫打開的瞬間有魂魄想要一同擠出去,林心予反手關上門,將一切混亂都隔絕在身後。
結束了。
顧無覓勉強算是鬆了口氣。魂魄的重量很輕,更何況她此時虛弱,重量幾乎能夠忽略不計。林心予已經幾乎快要看不清她的臉,似乎隱藏在濃密的黑霧中,又快要散去。
為什麼她們徹底分開?
屬於顧無覓的殘魂呢?
林心予的疑問一個也沒問出口,她在即將走到一樓的時候頓住了腳步,身後的喧囂好像只是一場幻夢。一樓的燈不知什麼時候亮了,正對著她的地面上坐著一隻殘破的玩偶,半面抿起嘴唇,另外半面揚起微笑,卻被火灼燒。
好像天亮。
這會兒遠不到天亮的時間,可燈光何嘗又不是人世的象徵呢?死後的世界只有魂火,鏡中世界的燈火也只是對實存的映射,用手觸碰仍舊是冷的。魂魄處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沒有任何生老病死的、永久持存不變的世界。
那個世界也不會有真正的光,
離地面的距離已經不超過五步,手上的重量越來越輕,她只怕自己握住的其實是一團不真實的霧氣,在光亮中便會消散。
「怎麼不走?」顧無覓問她。
「我們什麼時候,」林心予轉頭看她,「去看雙子三十樓的晚霞?」
顧無覓好像笑了一下——在這種時候她竟然還會笑。
其實地面上的世界又有什麼好呢?天災、人禍,會毀壞一切存在之物。她閉目,往下是遊魂的深淵,往上風雨大作,何處不是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