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並無第三人的呼吸,然而她頓住步子,聽見了兩重腳步聲。
「慷慨解囊,多謝了。」腳步聲只剩下一重。
「不客氣,」來人淡淡地道,顧無覓察覺手中的盒子正被另一股力量欲搶去,「本來也不是買給你的,別自作多情。」
這說話方式可就熟悉了。
火石輕撞,離她們最近的燭火燃起,點亮方寸之地。
「好久不見。」她說。
顧無覓的目光落在裝著符紙的盒子上,符紙似乎對鬼魂有所感應,微微發著光,她看見那人的指尖被灼燒似的,白手套變得焦黑,逐漸向上蔓延。
但她好似感覺不到痛,只嘖了一聲:「早知道戴黑色。」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最多不過幾天。」顧無覓復抬眼看她,那張臉與自己至少有八分相像,無數次於鏡中所見,她再熟悉不過。
對方沒撤手:「幾天嗎?於你而言原來才幾天嗎?——好了,過夠癮了沒?分明是我付的錢,留了我的名字,能還給我了嗎?」
「有歧義啊,」顧無覓笑了笑,「為什麼不留另一個名字呢,林心予?」
林心予——準確來說是林心予所召喚出的另一個自己,作為後來者而存在的與其自身截然不同的一面,顧無覓從她的話里聽出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我還想問你為什麼加價呢,分明五百萬就能拿下的東西硬生生翻了個倍——我的錢是大風颳來的嗎?」
這倒怪不了顧無覓,都是那一滴水的錯。
但這時候扯這種理由聽起來沒什麼底氣,反而像是狡辯,顧無覓選擇略過這個話題。她不知曉帶路的侍應生被林心予扔去了哪裡,但林心予既然有辦法進來,便一定能夠順利地出去,而她自己當然是不認識路的。
「你也可以用我的帳戶啊,」顧無覓十分無辜,「我又沒逼著你替我付錢。」
「你帳戶里有半個子兒嗎?」林心予冷哼一聲,「快給我,沒時間跟你在這兒廢話,我趕著回去。」
到這時候顧無覓反而多了耐心,顯得她多麼善解人意似的。
「可你總要告訴我為什麼給你吧?」顧無覓盯著她全身上下唯一露出的一雙眼睛,「你與作為本體存在的『林心予』不能分開太久——她在哪兒?發生了什麼?」
片刻後,她聽見一聲輕笑。
手上爭搶的力道消失了,林心予鬆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