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饒聲變成了「咩咩咩咩」的聲音。
凱爾握緊了拳頭,「……她在哪裡?」
綿羊驚恐地張開了嘴,「赫杜河。」
薇薇安時不時看看半精靈少年,又看看綿羊,表情有些迷茫,赫杜河是這座城鎮的護城河,他們來的時候也從河上經過。
少年的眼睛裡燃燒著驚人的光芒,「你把她怎麼了?」
綿羊不受控制地回答道:「七年前她想要帶著你逃跑……我也不知道她那時身體這麼不好,不過是打幾下就不行了……」
「……所以你把她扔進了河裡?」
少年兇猛地、宛如野獸般盯住了他。
「是、是的。」綿羊結結巴巴地說。
三個問題結束,綿羊變回了普通的牲畜,它希冀的目光落在魔術師的身上,魔術師將兩隻人偶接回來,輕聲笑道:「好了,免費表演結束了。」
「……把他給我。」半精靈少年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們。
梅林稍稍抬起眼眸,「它將贖罪。」
魔術師靜靜地注視著被怒火吞噬的少年,他輕輕地嘆息道,「不要讓仇恨主宰你的人生。」
少年離開了。
愛麗絲朝他的背影吐口水,「最好別落在女王的手裡。」
貧窮的馬戲團有了屬於自己的動物,綿羊每天都「咩咩咩」地叫個不停,薇薇安對它很感興趣,愛麗絲玩了一會兒後就失去了興趣,梅林打開不知哪裡來的錢袋子,裡面是金燦燦的金幣,他們三個當天什麼也沒有做,來來回回地數了好幾遍,正好五百枚。
薇薇安看看敢怒不敢言的綿羊,又看看「呵呵」笑的梅林,似懂非懂,又有些好奇,人偶趴在箱子上,撐著腦袋數魔術師的睫毛,她數完一遍之後開口道:
「其實你不需要錢的吧?」
魔術師微微垂眸,深色的眼眸仿佛某種望不到底的漩渦,他大多數時候都很不起眼,明明走在人群中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導致世間至今沒有留下多少關於這位「魔術師」的傳說。
小城鎮的日子非常平靜,本就沒有多少人的馬戲團最終依舊只剩下了魔術師一人,還有他的兩隻人偶。
馬戲團生意慘澹,好不容易還上債務,又被對面馬戲團搶盡了風頭,以至於魔術師不得不在紅房子門口擺上了其他的招牌。
金髮人偶捂著眼睛不忍直視,他們有時要幫富人找到走丟的寵物,有時接下傭兵協會的委託去城鎮外面尋找罕見的草藥,有時還要給生無可戀的窮人開解心結,當然,沒有報酬。
薇薇安數著門前的青草露出嫩芽,她高興地拔了幾根遞到正不安地刨著蹄子的綿羊面前,綿羊屈辱地接受了人偶的投餵。
天色漸晚,深沉的夜幕之上一輪明月若隱若現,薇薇安似有所感地抬頭,看到梅林正向她走來。
人偶懵懂又有所預料地問道:「我是不是要變回去了?」
魔術師頷首,他放下手中的衣物,輕輕地帶上了房門。
過了一段時間,房門被打開,黑髮及腰的少女走了出來,她伸出手,有些不太適應又有些僵硬地上下晃了晃,她走到魔術師的面前,低頭看他的箱子。
金髮人偶最近有些疲憊,她此刻正在箱子裡睡覺。
以往兩隻人偶都是一起睡覺的。
薇薇安想,要是她醒著的話一定會叫自己給她「獻血」的。
想到這裡,少女不由得輕笑了起來,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烏黑順滑的長髮,雪白細膩的肌膚,讓這位人偶少女看上去不似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