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行許久, 一瘸一拐,有人注意到了他怪異的姿勢,想要過來攙扶這身有殘缺的年輕人,但被他狠狠地瞪了回去。
黑色的斗篷落在地上,掩蓋了身後的長長血跡,陰影之仆赤著腳,碎石扎破腳板,血液溢出,他毫不在意地繼續前行著,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他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有教派的兄弟姊妹為他開門,他們都赤裸著雙足,渾身包裹著黑袍,腳腕上纏繞著荊棘,露出來的半截手腕也被荊棘刺穿,荊棘深深地穿透皮肉,在吸食著他們的血液,信徒們卻個個掛著滿足的笑容。
洗禮。
陰影之仆虔誠地褪下斗篷,有姊妹為他遞上了血酒,他一飲而盡,赤著腳踩上了滿是鏽蝕鐵釘的地面。
鐵釘穿透腳心,兄弟姊妹們希冀地注視著他,他雙手按在胸口,虔誠地跪在了尖銳的地表上,膝蓋瞬間被捅穿。
一步。
磕頭。
禱告。
「全能的父,吾等的天主。」
再一步。
磕頭。
禱告。
「您是慈愛仁憫的神,願您赦免吾等的罪,向人世降下神罰,為吾等降下醒言。」
房間裡的蠟燭忽然閃爍了起來,光芒若隱若現,角落裡的影子似乎產生了某種變化。
「主!」
兄弟姊妹們欣喜若狂,奔相告知主的到來。
「肅靜。」主教冷哼道,他扶起地上的陰影之仆,殷切問道,「主可說了什麼?」
「……鏡子。」陰影之仆表情呆愣,似乎還未從主的國中歸來,主教喃喃重複了一遍「鏡子」,緊接著命令道:「去拿鏡子來!」
一面造型古樸的鏡子很快被遞到主教的手中,他蒼老的手指撫摸著鏡子,看向了陰影之仆,這虔誠的僕人終於有了反應,狂喜道:「祭品,需要祭品啟動碎片。」
「我來!」一位教派的兄弟高舉雙手,主教滿意地遞給他一柄匕首,匕首被深深地捅入了他的心口,他表情猙獰地在心口攪動,活生生挖出了自己的心。
很快就有信徒接二連三地響應,他們臉上掛著欣喜的笑容,房間裡的血腥味濃郁地幾乎讓人作嘔。
「夠了!」良久,陰影之仆莊重地點頭,他將現成的祭品放在了鏡子上,祭品瞬間消融不見,不知消耗了多少個祭品,這古樸的魔鏡終於有了反應。
妖異的紅光亮起,所有的蠟燭瞬間熄滅,氣溫似乎都莫名變得寒冷了許多,所有人的影子都消失了——不,是所有的光都消失了。
鏡子光滑的表面輕輕震盪,似乎馬上要有畫面浮現出來,陰影之仆死死盯著鏡中的畫面,那裡逐漸出現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她似乎在沉睡。
她的枕邊也放著一面鏡子。
其餘的兄弟姊妹們也看到了這個畫面,他們的表情逐漸變得狂喜,幾乎是痴迷地注視著那個面目模糊的少女。
他們從未見過她的面容,也沒有聽過她的聲音,但僅僅是一個剪影,所有的陰影信徒們都在心中起誓,要將生命獻給她。
而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主教皺了皺眉,沒有理會,但敲門聲愈發激烈,大有他們不開就敲到地老天荒的氣勢。
主教忽然警惕地斂了斂眉,沉吟片刻臉色難看道,「那群偽信徒發現我們了。」
陰影之仆痴痴地望著鏡子,聞言暴怒道,「該死!還差一點……」
還差一點鏡子就能完整地顯現出那個少女的模樣了。
「先走。」主教說,陰影之仆沒有動,仍痴迷地盯著鏡子,倏然之間,熊熊火焰升騰而起,房門被暴力破開,紅髮的執政官手持大劍,殺氣騰騰地看向這伙骯髒的異信徒。
「異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