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金色陽光透過茂盛的芒果枝葉縫隙灑落在長街上,午後陽光遺留的熱氣消散了不少,陳以樂把一瓶冰雪碧打開遞給何唯。
「我猜你會這個時間來。差不多吧,傍晚,以前你最喜歡這個時間段。」
高三第二學期的每個傍晚,他們兩個會在球場邊上看個十幾分鐘,再一起去食堂吃飯。
兩個人互碰一下易拉罐,何唯仰頭一口氣把雪碧喝了個精光,順便打了個嗝。
遠處傳來一陣歡呼聲,球場邊上的觀眾都在為一個超遠距離三分球入框而喝彩,那個穿著校服一躍而起和隊友擊掌的身影,像極了曾經意氣風發的陳以樂,也是何唯曾經非常在意、非常喜歡的陳以樂。
「一起去食堂吃個飯?語文老師說,煮砂鍋面很好吃的那個老阿姨現在還在這兒呢!」
何唯:……
何唯剛才去了他以前的教室,也遠遠看到了陳以樂所說的語文老師,曾經的地中海大叔如今已經是個亮眼的禿老頭。
這位老師以前是班主任,是他給何唯安排了新同桌,與陳以樂的孽緣就是從這一刻開始。
覺察到內心細微的起伏,何唯想要逃避,他猛地站起來:「如果你,沒什麼要說的,那我要回家了。」
「就當是陪我,好嗎?」陳以樂拉住何唯的手。
放學鈴聲是威斯敏斯特鐘聲,而十點晚自習結束的音樂是GOING HOME,從未變過。
在通往學校食堂人來人往的林蔭小路上,與穿著春季通勤校服嬉笑打鬧的學生們擦肩而過,何唯低著頭與電話另一邊的許言之小聲說話。
還是老樣子呢,一投入某件事就找不著北。陳以樂心想,隨手幫他擋開了橫衝直撞的學弟們。
與其說徵求許言之的同意,何唯更希望「男朋友」能夠直截了當地說一句「不行,我不同意」,而不是「沒關係,你自己把握分寸」。
何唯甚至提示了一下:「您不生氣嗎?」
當然生氣,簡直氣到沒話說。何唯根本不知道有關陳以樂的每一句話都精準地踩在了許言之的雷點上。
此時許言之正在聽工作匯報,他極少在重大會議途中接聽私人電話,火氣一上來隨手把鋼筆的純銀筆帽在桌面上用力敲了一下。
正在講解的某項目負責人不敢再出聲,其他人屏息凝神看著許言之。
身邊的Lucy把一杯散發著清新綠茶味的十窨茉莉花茶推到許言之面前,提醒他注意影響。
許言之強壓怒火降低音量:「我很忙,你不需要跟我說這些。」
何唯:……
凌晨時候不還慷慨地表示會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嗎?那可不就是沒辦法把握分寸所以才需要你來做決定嗎?
何唯氣極了,走遠幾步,笑著問:「許總,您十幾個小時前說過的話是放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