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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席越面前。

他還是那般坐著,用昂貴定製的西服充作墊板,襯衫走線精緻,形質廓挺,肩寬腿長,腹肌與腰肌練得很好,結實堅硬卻不過分誇張。

她在上,他在下。

但席越這人從不會給人弱勢的一面。除去先天的家庭因素,他後天的成長環境也給予極大的寬容。

年少時在美利堅念書,飆車,玩.槍,與當地黑.幫發生衝突,他開槍射傷其中首領,全州下了通緝追殺。

在她從共友那兒誇大其詞聽來的故事中,席越如英雄。而最初又最初的起因,是因為□□冒犯了同校的華裔女生。

宋昭寧簡直覺得荒唐和好笑。

成長環境不同,註定二人理念天差地別。

席越有頭腦,也有手段。宋家海外分部在他的運作下如虎添翼,宋昭寧平心而論,如果是自己走馬上任,未必會做得比席越更好。

席越對她亦算尊重和珍視。

他骨子裡的風度教養讓他對每一位女士施展溫柔和耐心,但,穿上西裝學會紳士禮儀的狗崽子,難道就能閉上嘴巴不咬人?

宋昭寧不會做如此天真愚蠢的假設。

對視片刻,宋昭寧忽然俯身,垂眸截去他還剩半指長的香菸。

她沉靜地看了一眼,不是市面上售賣的尋常香菸。

而是私人製品,宋昭寧知道他在南美入股不止一家的菸草莊園。

尼古丁會令人上癮,也會令人清醒。宋昭寧從來是後者。

澳白般光芒萬丈的長裙在眼底溫柔閃爍,席越欣賞的目光划過她伶仃卻精細的腳踝,延著視線順到她身後萬頃青綠的草場,和風雨欲來的鉛黑沉雲。

她的神情,及目光,非常淡。

如最後一筆落定的羊毫,於清水中旋出的重影。

「你一定要這樣嗎?」她平靜地問。

雨,沒有預兆地落下來。

這一片沒有可供遮風避雨的廊檐,工作人員憂心忡忡地看著,想上前,礙於這兩人一個比一個要寒冷的氣場,愣是不敢邁出一步。

除了正裝場合,宋昭寧多半穿長裙。

不是因為她保守,而是她左腿,從踝骨到膝彎,瀰漫一片煙粉色的刺青。

她沒有羞恥過傷疤,卻也不會謬讚於人生勳章。

她有她的過往,而被她遺忘了的過往,與聞也有關。

席越眸色漸漸深沉。

指尖明滅到最後一刻,如義無反顧的撲火飛蛾,向死而生地撞上虛幻短暫的夢境。

宋昭寧單手摁住席越肩膀,在他略有不解卻遊刃有餘的目光中,決絕地抬手,把最後一星火光碾滅。

那一點點,苟延殘喘的火星,甚至無法燙破襯衫布料。

宋昭寧面無表情,抬手,沿著他上下輕涌的喉結,慢條斯理地下落到頸窩。

下一秒,菸蒂在她指間斷成兩半,宋昭寧抓住他耳側黑髮,迫得他仰頭。

那是多與臣服和懲罰掛鉤的動作。

如果用在床上,席越很樂意成為她的裙下之臣。

但,眼下場景不對,時機不對,氛圍更加不對。

席越卻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她生氣,無所謂,他會哄。

只是,他不允許她是為了別的男人生氣。

他愜意地眯眼微笑,享受這一刻的暗流洶湧。

「寧寧,你是不是以為,你做的所有事情,我都會接受?」

宋昭寧不答,修長筆直的手指強硬地抵著他後腦,他仿佛看穿了她在想什麼,頓時低沉地笑起來。

笑著笑著,無端咳了兩聲。宋昭寧不為所動。

終於,她問:「為什麼不會?你做的所有爛事,我難道沒有接受嗎。」

席越挑眉,他抬手扣住她腕骨。

她瘦,身上沒有笨拙的肉感,他拇指輕輕地摩挲她伶仃踝骨。

「怎麼會呢,寧寧,」

他又低咳著笑,音質如過了毛玻璃般模糊不清,席越直直地看進她森冷漠然的眼底。

「你又不是聖母。我猜,你現在很生氣,氣得恨不得抓著我頭髮把我往牆壁撞?」

他還有閒心,可有可無地猜測。

他們保持著這個自上而下的姿勢,久久地互相注視。

像兩頭較量的困獸。

席越享受,宋昭寧冷漠。

他的手依舊扣著她,五指鬆鬆地交握,她不用掙扎便可抽手。

但她沒這麼做。

席越仿佛得到了某種難以言說的肯定,他興奮挑眉,鼻尖湊到那一小塊雪塑似的柔嫩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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