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這次沒能仔細研究地毯上的花紋。
側臉被一隻骨感乾淨的手指抵住,她用了點勁兒,輕鬆地把他的永遠躲避的目光正過來。
「你為什麼總是逃避我的眼睛?」她輕聲地、尾音慢悠上揚:「嗯?」
聞也喉結一動,克制住了什麼,黑白分明的眼睛垂得很低,像盯著她曲線飽滿的前胸。
一秒鐘後,他猛然意識到這個眼神過於冒犯,草草地捏了下耳骨,又惶惶地移到她的鞋尖。
這才發現,這雙不知道要多少錢的軟底鞋,已經在今夜變得面目全非。
她沒有逼問的語氣或口吻,已經是精疲力盡的最溫和,沒有一個字音放重,輕如夢中囈語。
「你看著我。」
「聞也,面對我的時候,至少需要禮貌。」
後半句話沒有實質地壓下來,仍是輕的,但他脊背莫名一重,再窘迫難堪也得聽話。
「對不起。」
他深吸一口氣,用歉意將眼底莫名焦躁的情緒不動聲色地掩到了垂攏的眼睫後方,「我以後不會了。」
宋昭寧不真的計較,她抬手握住他手腕,將人牽進來。
「剛剛聽見你在打電話,這麼晚了,是小希找你?」
她旁若無人地說話,像閒聊的開頭,只露出一截修長白皙的天鵝頸,微微垂著,把黑色的電視遙控器和白色的空調遙控器撥開,給他空出了放粥碗的空地。
因為是背對著的姿勢,宋昭寧沒有注意到聞也一瞬間的緊繃和不自然。
他低下眼睛,三兩下地拆了塑膠袋和打包盒,手指貼著碗口試了試溫度。
「……嗯,他說做噩夢了,有些睡不著。」
宋昭寧拆了鯊魚夾,海藻般柔順亮滑的長髮潑潑灑灑,她一甩頭,幾縷烏黑髮絲掠過他手背。
「我先洗澡,你等我一下。」
聞也為了她自然無比的口吻發怔,等,為什麼?
目光猝然一驚,他像是後知後覺,看見了幾乎貼在一起的兩張單人床。
房間很小,兩張單人床中間只有半臂寬的過道,床頭櫃該有的標配保險套早被收掉,四四方方的垃圾桶套著塑膠袋,兩瓶不符合這房間身價的依雲礦泉水互相緊挨。
浴室做乾濕分離,這是唯一的一點好處。
但汩汩水聲仍是從緊閉的木門中清晰可辯地傳來。
聞也面紅心跳,大步逃向陽台。
陽台也小,但夠兩三人心血來潮搭著護欄抽菸或喝酒。角落甚至靠著一張疊起來的沙灘椅。
他雙手插進頭髮,所有專注被浴室里細微的關停水聲牽引,他咬著牙,狼狽不已地捂住雙耳。
但沒用。
他輕輕地打了自己一巴掌,雙手胡亂地收進口袋,指尖卻頂到了尖銳的盒角。
是宋昭寧在村口小賣鋪買的香菸。
手指抖了好幾下,才簇起一團火,可惜打火機不防風,剛冒了幽藍色的尖便被無情地熄滅。
水聲就在這時停了。
浴室疊放著懷願事先準備好的睡衣,難為她想得那麼周到。
但只有女款。
宋昭寧雙手撐著白瓷盥洗台,掌根呈扇形抹開水霧氤氳的鏡面,看見自己被熱水洗得清晰的眉眼,玉色的皮膚被熱水激得紅潤。
她閉了一下眼,再睜開,恢復平日的漫不經心,推門出去。
室內沒開空調。從陽台吹進的海風無法形成對流,潮濕冷氣悶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塑料碗不耐熱,邊緣被燙得微微變形。聞也本來問老闆要了一個碗,但洗了好多遍,仍是覺得不乾淨,索性就算了。
還好宋昭寧不介意,她一手挽著髮根濕潤的長髮,隨意地嘗了幾口,味道竟然出奇的好。
空蕩了一晚上的胃終於被暖熱流食安撫,洗淨鉛華的眉眼舒展,眼尾長長地捺下睫毛陰影,眸光很慢,從空了三分之一的碗,移到還站在陽台的背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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