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寧不會喜歡這樣的。
太難看了。
他悲哀而苦澀地想,這實在是太難看了。
「聞也、聞也?你他媽是不是把老子電話撂在一邊?你真不怕我出手弄你,我告訴你臭小子,上次給你臉面是你哥我抬舉你!你看不上男人不走後門,哥依舊讓你活躍在富婆面前,他媽的,早知道就被辦了你,狗日的爛貨,都是出來賣的你裝什麼清高……」
他把臉完全地埋入水池,想起世界吉尼斯記錄的水下憋氣長達24分鐘,他憋不了那麼久,他也不想死。
宋昭寧還在外面。
求生的本能讓鼻腔瘋狂地往外溢出連串的泡沫,喉管里的最後一絲氧氣已經被絞殺乾淨。耳膜如同沉墜深海般刺痛,仿佛有一萬根看不見的細針強勢密集地鑽著腦神經……
握著的手機胡亂地放到牆壁粘貼的金屬置物架,手肘被什麼東西刮破,從小指指根到腕骨一寸往下的位置,很長的一個口子,幸而不深。
劇烈流動的水流掩蓋了所有聲息,聞也知道在這間浴室中的放縱時間已經倒頭,他拿過手機,啞聲應了句「知道了」便掛了電話,顧不得那端宛如瘋狗般的叫罵。
他關上水龍頭,轉身走到淋浴下,把熱水擰到最邊上,沒幾秒,花灑由熱轉涼,最後變成堅冰一樣的寒冷,將他的嘴唇凍得青白。
推門而出時仔仔細細地再看了眼鏡子,確定眼底的紅血絲已經褪了大半。不過真問起來也不怕,就說熬夜熬得狠了。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
毛巾掛回原位,他伸手擰門。
浴室和臥室成直角,他走出來,轉過一面牆,兩張單人床空空蕩蕩。
聞也一愣,目光下意識地追去陽台。
她果然在。
手機又震。他以為是電話,懶得理會。沒想到短促兩聲便結束,其實是微信的提示。
他低頭看了眼,是顧馥瞳。
顧小姐的真心千金不換,似乎在醫院驚魂後打定主意要追求自己的真愛。
因此不顧聞也把她拉黑,三番兩次地開車到他之前打工的地方找他,沒想到造成了天大的誤會和麻煩。
被開除的那個下午,他拿著賠償,心想這樣也算不錯。
顧馥瞳的保時捷911就停在面前,年輕鮮妍的小女孩委屈地咬著下唇,眼淚欲落不落。
他怪不了什麼人,也怪不了任何事情。
如果非要賴一個罪魁禍首,賴命運最好。
畢竟命運不會叫屈。
他對顧馥瞳禮貌而客氣地點了下頭,握著那張薄薄的信封轉身離開。說來也好笑,這筆遣散費,還虧了是顧小姐。
顧馥瞳一心一意要他做自己司機,價格開到之前的三倍。但是有要求,除了開車,還要陪玩,還要隨叫隨到,一天24小時手機不能關機。
富家千金的要求似乎合情合理,畢竟她給出的價格實在是太高。至少能還掉部分利息——
原來一個人走到絕路,什麼都不屬於自己。
臉面、自尊、身體,或是精神。
他拒絕了顧小姐的提議,辭掉了所有不穩定的工作。但是去醫院探望聞希的時間越來越少,就連照顧他的林姐都說,宋小姐那麼忙,卻還來得那麼勤呢。
聞也抬手撐了下額角,旋即用力地揩過眼尾,他深吸一口氣,手指扣著側邊鍵,將屏幕上特意裁剪的盛大煙火逼入黑暗。
三點五十,快四點鐘,已經過了困意上頭的時間,聞也路過電視櫃時發現她把吃剩的打包盒收拾好,妥帖地放到了門外的垃圾箱。
宋昭寧聽到動靜,搭在圍欄上的手指輕動,半截菸灰簌簌跌落。
她不知道吹了多久的海風,裸露在外的皮膚染上涼意,稀薄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瑩潤光芒。
聞也站在她身後,眼神凝滯。
手裡的煙燃到了末尾,她的菸灰缸是臨時徵用的礦泉水瓶,透明杯底積澱了一小片香菸的屍體。
「少抽一點。」
宋昭寧輕輕地嗯了聲,但沒回過身,只說:「你之前在電梯裡問我的問題,現在回答還算有效?」
他點頭,下一秒想起她看不見,也用一聲嗯應了回去。
她曲了下手指,菸頭貼著杯壁下墜。煙盒就在手邊,她磕著一角,再掐出一支,垂眸咬著煙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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