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蘇薇將吃飽晚餐的小森放了進來, 童言童語瞬間驅走不少悲傷的氣息。
「爸爸,你看我今天畫的畫,是宇宙飛船。」
他獻寶似的從書包里摸出作品。
人無完人,智商很高的小森在美術方面卻天賦全無,色彩和線條都堪稱稀碎。
秦世毫不客氣地點評:「你不說,我還以為畫的是垃圾桶。」
小森瞬間怒目而視。
「沒關係,」林羽鹿摸摸他的頭,「繪畫就是自由表達內心想像的畫面,你已經很棒了。」
小森哼哼著並排和貓坐在一起:「棉花糖,你往裡擠擠。」
林羽鹿彎了眼眸:「它叫棉花糖嗎?」
雖然不知什麼時候取的名字,但小森理直氣壯:「沒錯。」
「那你以後要好好照顧它啊,」林羽鹿認真囑咐,「還有,必須聽爸爸的話。」
小森擰巴起眉頭:「我一直都有聽。」
「你知道我說的是哪個爸爸,去叫爸爸。」
「他不是我爸爸!我不要!」
「林亦森!」
破天荒地被林羽鹿嚴厲叫出大名,又似感覺到關於離別的不安,小森嘴角一抖,瞬間委屈落淚。
他平日總是嘴硬又堅強,可但凡沾到林羽鹿的事,卻很容易便開始哭嘰嘰。
強忍住五臟六腑的疼痛,林羽鹿惱道:「你能不能讓我安心點?!」
……
小森憤怒下床,賭氣似的跑到秦世的座位旁邊,哭著喊說:「壞爸爸!壞爸爸!」
實在無法接受林羽鹿臨終般的託付,但人生第一次被如此稱呼,秦世依然感覺到某種微妙難言的羈絆。
他抱起小森失笑:「行了,為什麼一見面就要鬧?好好休息。」
說著,他便把孩子徑直帶出門去:「去把邏輯課上了,明天教你踢球。」
交談聲隨著關門戛然而止。
林羽鹿緩緩喘出口氣來,白細的手指按住貓咪濕漉漉的鼻頭,就連笑容都快成了透明顏色。
*
潘多拉魔盒即將打開。
儘管治療團隊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製出T細胞的注射劑了,可病人狀況堪憂,主治醫師對療效的預估並不算樂觀。
他知道秦世這老闆難伺候,忍不住於前夜再打預防針:「作為新型治療技術,臨床數據有限,我只能憑藉林先生的狀況做出最合理的推斷,這針注射完畢,癌細胞僅有7%的概率會在3日內開始並持續被消滅——在他能承受副作用的前提下。」
另外93%是什麼,秦世已經查閱過很多資料,連多問都覺晦氣。
醫生語氣無奈:「儘量讓林先生放鬆下來,準備點他愛吃的東西,對未來多做暢想,其實癌症病人的意志是很重要的。」
「知道了。」
秦世這般答完,便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