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啐了他一口,「你他嗎都喪家犬了還找人滅誰啊?你靠山不就是宋明輝麼,你叫他來啊,你看他敢來嗎?」
陳厭沒來之前,宋明輝是北部街上最有名的扛把子,嚴旭就是靠著認他當哥的關係才在學校平安混了兩年。但在場的誰不知道,宋明輝前兩天大搖大擺的過來找陳厭的茬,最後可是鼻青臉腫回去的。如今放眼整個北部街,不說宋明輝了,就說現在這條街上的幾個學校里,還有誰敢跟陳厭對著幹?
方力何推了推說話人的肩膀,豎起大拇指對他表示高度肯定:「嘴皮子變利索了。」
方力何也是個人精。
他從陳厭轉來學校的第一天就嗅到了他身上與眾不同的味道,果斷湊上去巴住他,之前學校里以方力何為首的那幫人看他跟了陳厭,也紛紛加入。
今天要不是有他們在,嚴旭才不會輸的這麼慘。
憤恨的眼光在這些人臉上掃一圈,最後仍然鎖定陳厭。
陳厭剛才在出神,這會兒回過神來,慢了半拍問:「你剛才說什麼?」
嚴旭咬牙大吼:「我說你是**養的!你個狗雜種!」
話音落下,小巷裡的氣壓莫名驟降。
陳厭眼色一暗,冰川般的嚴酷寒意源源不斷從他周身散發出來。
他看了眼地上趴著的人,轉身,走向一邊。
不遠處,牆角里堆著些廢棄的課桌椅,風吹日曬的,都爛的不成樣子。
陳厭彎腰在一堆廢木頭裡選了個椅子腿,大手握上去,輕輕一掰,斷了。斷口處的木屑被雨打濕,外皮顏色由深到淺,一枚生了鏽的鐵釘在巷子上空的月色下泛著晦澀骯髒的寒芒。
他拿在手裡掂了掂。
分量正合適。
嚴旭被兩個人壓著跪趴在地上一直罵個不停,方力何上去就是一腳,踢的嚴旭吐了兩顆牙,「嘴真他媽臭!」轉頭看見陳厭回來時手裡多出的東西,他愣了一下。
陳厭的頭髮略長,搭在衣領的發尾微微翹起,有點類似時下的狼尾頭,又比那個再妖氣些。他的五官是連電視上也少見的精緻,一雙桃花眼霧沉沉的,瞳孔黑的嚇人,垂眸時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兩道極淡的陰影,加上太過白皙的皮膚,更襯得他有種病弱的陰鬱感。
學校里的女生簡直迷他迷得要死。
剛下過雨的天空萬里無雲,月光郎朗,空氣被水洗過一般清晰。
陳厭站定在嚴旭頭頂,嚴旭必須得把眼睛用力往上翻才能看見他。
他面無表情,桃花眼微微眯起,手裡的椅子腿不斷在嚴旭臉上游移,像在瞄準。
方力何不自覺咽了口唾沫,隱約聽見他口中喃喃自語,「瞎掉的是哪隻眼睛呢。」
他語氣平常,說出的話卻讓人心驚膽戰。饒是方力何此前已經見識過他的狠戾,也還是被他這副地獄索命的恐怖樣子震懾住。
唾液不受控制的分泌。
嚴旭也終於明白陳厭要做什麼,身體不斷蜷縮著想要後退。
陳厭在他臉上選了半天,覺得他這雙眼睛都很礙眼,「算了,兩隻吧。」
「……」
「……」
他淡定的口吻像在猜拳,可這種時候越淡定越顯得詭異。
方力何冷汗直冒,他一點都不懷疑陳厭真的做得出這種事!
嚴旭雖然嘴賤了點,但教訓了一頓可以了,他爸又是教導主任的親戚,陳厭要真把他弄出個好歹,肯定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那什麼、算了......不至於,不至於。」方力何試圖勸他停手。
陳厭微微側眸,冷淡一睨。
這一眼如同死神發出的邀請,陰沉中帶著點即將幫他解脫的仁慈。
「你也想試試?」
方力何聞言瞬間如被雷擊,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饒是嚴旭是個再硬的骨頭,真見了修羅鬼剎也還是會怕的。他一邊嗚咽著一邊驚恐地搖頭想要後退,陳厭卻已經面無表情地舉起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