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漠倒抽一口涼氣,狠咬住她肩膀,喉間漫出一聲極力克制的嗯鳴。
熱汗淋漓。
他也筋疲力盡,抱著她倒在草堆上。
乾草被碾壓到極致,發出爆破般的脆響。
「我們,時間不多了。」
許漠抬腕看表,聲音因憋悶太久,分外嘶啞。
趙雪妮翻了個身,趴到他胸膛上,有些驚訝地半撐起來:「這就四十分鍾了?」
她的長髮在他身上掃來掃去,冰冰涼涼的癢。
許漠挽起她頭髮,全部攏到同一側,挑眉問,「噢,你還可以再來?」
他語氣閒適地像剛散完步,趙雪妮卻是腿根一軟,擺手求饒,「我不敢了。」
許漠笑笑,沒說話。
這次換他躺在身下,靜靜望著自己,面色溫柔又鎮靜。
他們的目光交匯,織成一張細密的網,趙雪妮咬唇撇開視線,手指在他胸口畫圈圈,「你這,有顆痣。」
淺淺的褐色,印在心口。
「嗯?」許漠捉住她手指,「我自己都沒發現。」
「因為很隱蔽啊。」
她低頭認真觀察,真的是很小的一顆痣,不禁輕啄一口。
「既然我第一個發現,就要以我的名字命名……」
「不要離開我。」許漠打斷她,低沉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
趙雪妮一怔。
這場感情中,明明他才是身居高位的那個人。
她求解的目光看向許漠,他卻不想讓她看見什麼似的,將她腦袋牢牢摁進懷裡。
趙雪妮沒有再問,耳朵緊貼許漠穩健起伏的胸膛。
胸腔最深處,有顆心在一動一動地起搏。
從很遙遠的地方。
牽扯起四肢百骸的筋肉。
血肉模糊。
不要離開我。
……
疲倦的困意襲來,半睡半醒間,趙雪妮感覺許漠給自己蓋上了被子,抱著她在接電話,聲音壓得很低很沉。
這種被摟在懷裡睡覺的感覺很安穩,連夢裡都有陽光和乾草的清香,和他的體溫。
趙雪妮醒來時睜了睜眼,模糊視線中有一抹人影,瘦瘦高高,站在床邊,看著她。
她猛地眨開眼睛。
正準備給她掖被子的許漠手臂微僵,「醒了?」
「你……要去哪?」趙雪妮掃了眼他穿戴整齊的外套長褲,唯獨自己裸著,把肩頭被子往上拉了拉。
許漠沒留意這些,眸色一暗,「醫院。」
趙雪妮會意,摸了摸許漠胳膊,「好,需要我陪你嗎?」
她沒有主動說要去,是因為知道許漠介意母親的病情影響她心情。即便她已升級成女友,他也不想將她牽扯進照顧病人的瑣碎里。
聞言,許漠沒有立即回答。
他直起身,單手掐腰,另一隻手用力按了按眼窩,嘆口氣,似乎在這深而長的哀嘆中終於做出重大決定。
「我要去,上海的醫院。」
-
許漠媽是在鎮醫院洗澡時不慎摔倒的。
做完核磁共振檢查,顯示腦震盪,鎮醫院全責,表示本院治療條件實在有限,主動申請把病人轉診到上海最好的健忘症康復中心。
是轉移焦點,也是拐著彎兒的表示,我們這座小廟供不起你這尊大佛。
「太過分了,這不得告醫院嗎?」
許漠簡單解釋後,趙雪妮氣憤地摸出手機,「我在醫院有熟人,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她那熟人,只能是相過親的孫醫生。
許漠為自己在緊要關頭還有笑意感到不可思議,但他很快收心,沉聲說,「我已經聯繫律師,官司肯定會打到底,現在的問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