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競垂眸看過去。
一個護身符。
許熙解釋:「去明山那個很有名的寺廟裡請的,應該有用。」
周允競的關注點落在其他地方:「你之前自己去過了?」
「嗯。」
「和誰一起?」
許熙品出他話里的「初次情節」,想起類似於「女朋友之前陪其他異性去過迪士尼後來才邀請我」的情感矛盾,連忙解釋:「陪我表弟他們去的,但我之前沒許願,又覺得不能白來一趟,就請了一個護身符。」
周允競又問:「你沒有願望?」
「以前沒有……倒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都是些生活中瑣碎的小事,沒有必要到去那兒特地許願的程度。」但現在有了,有必要的,很重要的,她想和周允競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說完,許熙又拿著護身符向周允競遞了遞:「你拿著。」
周允競接過,指尖交接。
然而,下一秒,他反手一推,將護身符還了回去,讓她在手心裡握的更緊:「給我護身,你怎麼辦?」
他像是有些好笑:「我們兩個當中,最迷信的不是你麼?」
許熙手心動了動,收了回來:「哦,對,我差點忘了你是無神論者。」
「一部分,」周允競的表情重歸平淡,他說,「另一部分的原因是,其實我們害怕的,都是別人日思夜想的人。」
許熙思考了一下:「可你的兩部分原因,是自相矛盾的。」
前半句唯物,後半句唯心,這兩者相悖。
周允競扯了扯唇角,沒再回答。
沒過多久,冷茁壯回來了。他微微喘著氣,接過魏傑遞來的水喝了,發呆似的站了一會兒,才說:「我膽子小,農村人有個說法是人去世後家裡會有動靜,我之前聽說的時候害怕的不得了,但我現在守了兩晚的靈,卻一點都不害怕,甚至希望能有什麼動靜,家裡人讓我看著那個蠟燭,說是魂燈,不能滅,我就特別小心翼翼。」
他頓了頓:「但真的什麼都沒有,人死如燈滅。」
「剛才坐車來的時候,路過很多地方,有我爺爺帶我爬過的山,走過的田間地頭,還有背著書包送我上學的路,在哪,什麼時候,我爺爺跟我說的什麼話,那一瞬間我清清楚楚的想起來,但沒有辦法。」
他茫然地望著眼前空曠的地面,視線沒有聚焦,像是問他們,又像是問自己:「我這幾天難受的不得了,以後會不會好呢?」
沒有人能給他回答。
死亡是一件沒有辦法的事。
不遠處,有個父親在大聲喊著什麼,仔細一聽,他念著一個人名,應當是他兒子的名字:「乖,回家吧,回家吧,聽見了沒有?要記得啊。」
許熙知道了,他在叫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