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多年以來,梵奴受盡寵愛,惟獨在郎君李聞道離開的時候,曾為此悲痛過三月,但都已經過去五載,此時又何來突然間的哀慟。
隨後,梵奴又像昔日大病那樣居於大慈恩寺,經過數月調養,身體才日漸康復到以往的時候。
這次來洛陽,也是要入白馬寺居住修行。
十月,太子隨女皇來神都洛陽治政時,褚公與大郎君也一同來了洛陽,後得知有西域名僧在白馬寺,立即去書長安,命他們啟程前來。
婦人把裘衣覆在女子的身上,伸手順著幼者的鬢髮:「褚公已答應讓須摩提來洛陽侍立你左右,她與我同來,人就在後面的車駕上,你也不必再為她擔憂。」
須摩提是龜茲國人,梵奴在九月於長安西市以錢帛所購的奴婢,不知為何,她十分看重,言行間都似乎曾有愧於此奴。
感受到簡娘的愛撫,在廬舍就一直隱忍著情緒的褚清思也漸漸潰敗,猶如金豆大的眼淚滑入濃密的發中,同時低聲嗚咽著:「我在廬舍遇見阿兄了,他還是不願說。」
從前,他也會像簡娘這樣伸手摸摸她的發頂,即使翌日需要出遠門去渭州處理家族事務,少年依然還是會燃燭危坐通宵,耐心教導她各家經典。
在侍從催促數聲後也置若罔聞。
及至她學會才放心離開。
想起男子離開時所言的那句「褚小娘子」,褚清思心中愈益覺得難過和委屈,丹唇、右頰、下頷以及那雙亮晶晶的靈眸都被眼淚給糊住。
濕漉漉的,更讓人生憐愛之心。
分明從前都是喚她泱泱的,在墜入灞水之前,她的小名就是「泱泱」,阿娘為她所取,但如今已經只有阿兄會喚。
昔年才九歲的他跪坐堂上,手執竹簡,安靜觀覽著先人的治國之道,忽然出聲:「瞻波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祿如茨[10]。」
那時,阿爺決定為她改小字梵奴。
她不願意。
待人從來都溫順的她第一次說出忤逆之言,最後躲在阿兄的家中起居食衣,有數日不肯見阿爺。
而聞見其音,褚清思不解抬頭。
少年放下竹簡,朝對面看過去,耐心為她解釋:「這是泱泱小字之源。阿兄會一直喚你泱泱,所以泱泱不用傷心,崔夫人對你之愛,永遠
都會存世。」
騙子。
阿兄是騙子。
哭著哭著,褚清思覺得腦袋暈暈乎乎的。
她小聲喃喃:「簡娘,我困了。」
簡壁寵溺的笑了笑,梵奴總是能夠自己治癒自己,不需要人安慰,所以即使並非是家人,與之接觸過的士族夫人、郎君及女郎也都對她寵愛姝絕。
性情嬌軟且聰慧。
少頃,婦人的嘴角又緩緩落下,或許是因為自幼被保護,難以接觸到外人,所以才讓梵奴極其容易依賴身邊之人,而比起父兄,小娘子其實要更依賴那個人。
忽然被最親近的人給莫名其妙的摒棄在一邊,女子就像是自己這次前來洛陽的時候,曾在廬舍外所見到的那隻瘦瘦弱弱的小狸奴,被人捐棄後,不肯離開。
及至翌日才傷心舔舐著濕噠噠的毛,瘸著右前足走入雪中。
而五年過去,她膝上的這隻小狸奴卻還在原地等著。
待聞見雪中有馬蹄聲。
簡壁撩起帷裳,往車駕後面看去。
第2章 文/舟不歸她想死在那裡。
褚清思閉上眼,安安靜靜的側臥在犢車上休息,很快意識便隨著車駕前進時的輕輕晃動而逐漸熟寐。
忽然車駕猛地震動一下。
犢車行進的速度也有所減緩。
隨即,車西面的帷裳被一隻手給掀開,陽光溫柔照射在女子薄薄的眼瞼之上。
有人上來了。
而在外驅車的馭夫言語間也充滿急切:「小娘子是否無恙。」
上車的人拿出隨身佩帶的青巾,纖悉不苟的將女子臉頰左右那些在夢中而流的眼淚擦去,惟恐驚醒終於能夠安寢的她,最後又輕聲下車,告知已經是耳順之年的馭夫:「小娘子無事,只是一路太過疲倦,所以在熟寐,但老翁你以後還是應謹慎駕車,小娘子的身體已經難以再承受這些了。」
褚清思遲疑地皺起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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