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又多了一個人。
那年長安大雪,褚清思跪坐在案邊跟他學習棋盤博弈之術,突然抬頭問他:「阿兄為何不披氅裘?」
少年慢悠悠的撫平懷中這隻異瞳白貓的炸毛,分明的指節從玉制的棋簍中夾起,隨意落在棋盤的縱橫線之上:「因為我不覺得冷。」
褚清思看著一片縞素的天地,又望了眼單薄的少年。
少年便以為她是不知道下步棋該落在何處,於是伸出食指漫不經心的在棋盤一處輕敲幾下。
褚清思聽見聲音,迅速把手中握到溫熱的白子放在少年指尖敲過的地方,小聲言語:「但是泱泱冷。」
少年先是不解皺眉,然後溫和一笑,無奈搖了搖頭,但還是答道:「好,阿兄以後會注意。」
從那之後,他就習慣於寒冬里命侍從隨身攜帶這件鶴氅裘。
即使自己並不需要。
只是懷中的人似乎也從來
都不需要。
男子自顧自地笑了聲,居然在此時用上了。
熱意在體內滋生以後,意識模糊的褚清思又輕輕舉起左手,小心撫摸著自己屈肘在男子懷中的右臂,聲音似幼獸嚶嚶。
「阿兄。」
「泱泱疼。」
李聞道頓了下,很快又斂起笑意,眸光深沉:「你在說什麼?」
褚清思只是以為自己還在長安的家中,每次難過委屈的時候,若長兄不在家中,她便會去對面的室第找男子。
她不覺有錯的瓮聲道。
「阿兄。」
見女子還未醒寤,李聞道握緊韁繩,手臂環抱著女子的細腰,隨即輕夾了下馬肚,少頃就見馬蹄飛踏,濺起積雪。
而跨坐其上馭馬的男子目光凌厲。
在呼嘯的風中,只聽他聲音清沉,語氣莫測:「泱泱不是說我已不再是你的阿兄?」
*
被遣去廬舍的家僕歸來以後,褚白瑜親自將這位既是阿娘隨侍又是小妹傅母的婦人扶上馬車。
野廬氏知道褚家小娘子所乘的車駕在大道顛覆,也隨著家僕戰戰惶惶的來向這位褚大郎君躬身請罪。
褚家父兄有多寵愛家中小女、小妹,連女皇與已崩的高宗都知道。
褚白瑜也不曾將此事遷怒於他,僅是命其將散落的犢車殘破及石塊處理乾淨,未免再有行人受傷。
隨後便迅速騎馬去往白馬寺。
韓國夫人竇氏五十而逝,女皇始終都未能走出哀慟,又因其母篤愛佛教,所以在思母的悲痛下,以太后之名治政天下的兩年以後,便敕令修毀於前朝戰亂的白馬寺,占地規模也從之前的數十頃擴建至如今的數百頃。
寺內的殿宇無數,又在東南方向依照天竺舊狀而重構九層木塔,盛飾佛圖,為四方式[3]。
從前去往長安佛寺的西域各國名德、僧團也在女皇發布詔令以後,皆來洛陽白馬寺譯經遊學。
而白馬寺也早已為梵奴預備好所居的殿室。
聽聞是因為阿爺某日迫切要離開紫微宮,所以在詢問之下,女皇得以知道梵奴將來神都,於是躬身親命寺主[4]布置。
褚白瑜入寺後,還未走近殿室就見男子從室內走出。
他眸底幽深,神色也晦暗不明,內心似是有所隱忍克制。
待來到室內,褚清思儼然已經醒寤,踞坐在波斯的絨毯上,後背靠著憑几,垂眸在看自己的右臂。
左看看,右看看。
很快又深思皺眉。
褚白瑜思緒一沉,疾步過去:「傷勢如何?可是手斷了?我這就遣人去洛陽請崔相來此為你醫治。」
崔相,諱崔仲,雖然是一國之相,但自少時起就精通醫理,以研究炙骨蒸法負有盛名。
褚清思見長兄為自己如此憂慮,即時將手臂放在身前几案用以墊受傷手臂的毛毯上,然後出聲安撫:「還好,只是右臂肌骨有所損傷,未曾斷裂有痕,聽阿..聽他說只需調養數日就能痊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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