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清思展顏,終於能夠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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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馬慢行三日後,左右戍衛、屯衛將老婦送至洛陽。
而女皇未直接與其會面,直接命戍、屯二衛將人關在尚善坊的公主官邸,並遣武士重圍。
太子曾數次躬身前往候問。
在玉陽公主歸洛陽的第十日。
集仙殿的宮人也再次叉手將太子的情況報告給婦人:「陛下,太子又驅馬前去尚善坊。」
女皇聞言背過手:「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宮人答道:「第五次。」
女皇默默無言。
如今天下以告密而家室富足,宮人的心中自然也有所營私。
在思索過後,她開口向女皇謹慎進諫:「太子在玉陽公主官邸的時候,二人於談話間皆是一派其樂融融,恍若太子是其親子,而太子又潔行馴良,玉陽公主多陰謀,惟恐會就此利用太子,使太子與聖人離心。」
婦人笑了聲,然後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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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車從洛水之上的天津橋緩慢駛下。
來到定鼎門大街後,進入左側的里坊。
玉陽公主就站在華堂之前。
見婦人抵掌,高視闊步的從遠處走來。
有數十武士也隨著進入官邸。
手持長刀,分列站立。
可她絲毫不懼,於婦人率先出聲:「你也知道做賊心虛,居然還會畏懼於吾這樣一個被你幽禁在此的老婦,要帶如此之多的衛戍。」
女皇一手負在身後,自中庭漫步上階,緩緩轉身面朝前方,出聲笑道:「公主又豈知他們不是來殺你的?」
玉陽公主的身體隨即在原地滯住,秋風恍若泰山之霤穿石,被吹入骨血,她忽然感到曠古未有的寒意,炯目也失去光亮。
雖然她已經六十,將要有一。
但自己是畏死的。
利刃割破肌膚,鮮血汩汩,堵住喉嚨而不能呼吸,最後被葬入那棺槨、那陵墓之中,永世都再也享受不到所有尊榮,只有孤寂。
這與大唐被篡,同樣讓她不能接受。
在驚惶將要使她窮形盡相之際,老婦突然想到何事,彎唇一笑,語氣中是篤定與挑釁:「你武氏敢殺吾嗎?」
女皇看過去,與其相比,她一言一行皆是氣定舒展:「吾有何不敢殺。」
玉陽公主似乎知道婦人的所痛與所愛,所以才能繼續嗤笑反詰:「你就不怕佛奴與你離心?」
李詢仁孝有禮,對待身邊人都懷著愛憐之心,何況是對待連自己阿爺都敬重的尊長。
所以在渭水之畔,老婦才束身就縛,而非是困獸猶鬥。
她從前有太宗、高宗保護。
如今亦有李詢。
婦人彷佛聞見笑話,以尋常與人談笑的語氣言道:「佛奴是在吾身邊長大的,吾才是他最親之人,豈會因為你這樣一個賊臣就與吾離心?」
玉陽公主卻已經不能再繼續從容下去,她情緒激憤的朝著婦人疾行數步,最後停在幾步之外,怒目切齒道:「那是昔年!如今你武氏還敢信誓旦旦的保證佛奴對你依然還是一如往昔嗎?你敢保證在吾與你之間,佛奴還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你這樣一個不僅包藏禍心、窺竊神器,還將他先祖宗廟毀了的阿娘!?你說吾是賊臣?那你又敢說自己即位是名正言順嗎?你篡的可是自己兒子的位!」
魯王李芳是庶長子,被立為儲君以後,高宗命武后收養教導,與母無異。
婦人變得沉默,抬頭望向老婦的那一眼,充滿凜冽的殺意。
比起被辱罵是狐媚惑主、出身微寒、豺狼成性而言,自己最寵愛、賦予最多感情的長子與她已經不再如幼時親近。
這才是她心中最深的痛。
所以宮人一進諫,她便再不能鎮靜。
老婦所言,幾近是將如今努力維持的靜好給徹底撕開。
女皇壓抑著心中的盛怒,但闊眉仍還是不受控的往眉心內斂:「你以為吾幾載以來不殺你是因為高宗與佛奴,所以不敢?」
玉陽公主不語,但眼中的憎恨就是如此說的。
女皇背過身:「不,吾不殺你...」
婦人言語稍滯,轉過身來的一瞬,露出鷹隼的眼神,憤怒仍舊不散:「皆因吾要師必有名。」
在她即位之前,以太后之名稱制天下的時候,長安就曾有過一次李氏宗室的叛亂,借著這次叛亂,她殺了很多反抗自己掌權的人,那是對朝廷權勢的第一次清洗,其中幾個高位也皆被她換成了
臣服於自己的人。
而自那時,她便已經在預備之後的即位。
李氏的叛亂成為手中的刀。
然,這位玉陽公主不僅性情要強,而且還自負。
她輕視天下的很多人,其中包括自己的弟弟、姊妹、猶子。
所以在那次叛亂中,她未曾參與。
周俊、張斂盡心盡力的以刑罰去逼供,也無法禍及她,最後因為牽涉而死的人太多,受到那些朝臣與宗室的抗議,不得已停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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