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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雖然已從病中醒來,並回到長安,但隨即又陷入昏亂,男子遂也沒有再按照原有計策歸洛陽,多日不朝。

女皇曾遣人數次往返長安,命其速回洛陽治理公務,可他始終無所動容,隨後婦人也無可奈何,只能放任其行為。

這樣的縱容,則皆是因為洛陽並無大事。

及至夏七月辛未日。

魏通、裴居文從洛陽疾馳而來。

言及河北道冀州在幾日前地動,刺史一家皆死於災禍,無公侯長官治理,且有人上書冀州工事苦慢才導致百姓死亡數百。

女皇命李聞道為檢校冀州刺史[1],與魏、裴二人迅速前往冀州去救災恤鄰。

男子聞後,望向堂下,語氣淡然:「孟通你也有此才能。」

魏通急道:「冀州工事是崔表所監察。」

崔表乃楚王妃崔盛兒之父。

然即使如此,李聞道也不發一言。

心系冀州的魏通勃然變色,已經準備拍案而起,攘臂瞋目的與其爭論。

但隨即,堂上有聲音響起。

「阿兄。」

「魏阿兄。」

「裴阿兄。」

見到堂前所站之人,魏通只好克制心中所想。

褚清思昏亂數日,及至昨日清晨才醒,聽聞魏通與裴居文來長安的消息,心中也明白與國事相關。

她向魏、裴見禮後,從堂上履過,跪坐在北面几案的右側,面朝男子低頭,盡心的輕聲諫言:「阿兄若不去,既愧於聖人,又愧於萬民。」

男子遷秋官侍郎的幾載,處置謀逆、權貴,已然威名在外,且還為女皇所寵信,如此一人親自前去,足以見洛陽對冀州的重視。

而女皇在此事上,要以他為檢校冀州刺史,用意無非有二,既要男子的威名去震懾崔表等人,又要天下看到女皇對此事的態度。

不以貴戚而廢民。

原本端坐的李聞道向右稍轉上半身,擰起眉:「先回去,你還在養疾。」

褚清思恍若不聞,繼續保持著恭順垂頭的姿勢,自顧自道:「我知道阿兄

不在意,但我在意,人性有長短,能守一職,便無愧耳[2],而勸諫郎君憂國愛民,便是為妻之職。」

李聞道望著低頭跪坐的女子,看似溫馴,但其實十分倔強。

他亦沉默不語。

兩人就如此相持許久。

最終男子還是無奈應允,要她等自己歸家。

*

書好尺簡,褚清思起身。

那時候自己的所思所想都皆是讓父兄如何避禍,所以自然也未曾能夠注意到這段記憶。

她緩步至樹燈前,同時命隨侍入內。

一婢聞聲,低頭來到室內:「小娘子。」

比人高的樹燈從中干分出十三枝,分枝末端鑄有可盛用以照明的動物油脂的平盤,皆以銅造。

為使其更明亮,褚清思伸手拿物挑之:「雞鳴後,遣人即時送入上陽宮,不得稽延。」

*

至異日,宮人拿著簡牘疾步入殿。

婦人已經端坐,又在處置那些公文。

宮人將簡片恭敬放於案上:「聖人,褚小娘子遣人送來的。」

女皇閱完手中的文書,接過簡略一看,然後緘默良久,於心中權衡不決,握著簡片的手始終緊握。

她雖不屑信鬼神,但地動損害極強,且有關百姓性命。

最終啪地一聲,婦人握有簡牘的手拍在身前案上,神色果斷道:「速命人去冀州,看那裡萬物是否有異常,再令冀州刺史命百姓在餘下一月,不論日夜皆不可關閉門戶,不可懈怠,需在附近留出空闊之地,若因此策令而有盜竊者,黥首徒三年。」

宮人憶起昨日褚小娘子所言,以為天子已經遺忘,隱晦出聲提醒:「不知聖人預備何時泄漏這一消息之源?」

婦人搖頭:「先坐觀此事,待事後再泄漏亦不遲,若未發生,吾也只是思患而豫防之,行君子所為。」

言畢少焉,武氏又將目光落在簡牘上,聲音藹然,猶如尊長不放心家中的子孫:「她雖聰慧,對天下之事亦具有門閥之人的敏銳,但未曾練達,還需砥礪。」

宮人微驚,此舉無異於保護褚小娘子。

殿室變得寂靜後。

婦人緩慢看向自己躬身所書的簡牘。&=&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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