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只見其長睫有過微微的顫動。
*
至日昳,車馬到達與突厥約定好的地方。
褚清思足上的翹頭履從帷裳後邁出,然後踩在柔軟的草上,黃色襉裙與野草、高樹一同被吹出大風經過的痕跡。
此處並非是突厥王庭所在的地方,因為那裡實在太遠,所以最後是在庭州與王庭之間選擇了一個居中的地方,以及拒絕大周的人與韓王武不文會面。
而他們的車駕剛停,前方也很快有數十騎出現在遼闊的視野之中。
他們和大周的郎君截然不同,身上充滿了野蠻的氣息,即使從前受過大唐的教化也未能徹底改去。
不過這位與她阿爺年齒同大的突厥可汗——阿史那溫有所區別,禮儀與野蠻被中和。
因為他曾是安西地區單于都督府的都督,後來背叛大唐。
在其身邊還有一個散著髮辮的少年跟隨著,一身獸紋的翻領胡服,就像是一個要把獵物撕碎的小狼崽。
實在太異常,褚清思的視線也停留了下來。
很快輕輕蹙起眉。
阿史那溫大步邁來,見此狀況,言語中帶上玩笑的語氣:「褚才人若是對阿史那鵠這小子感興趣,何不帶其回到洛陽取樂。」
大周女皇有男寵之事,並非隱秘。
何況手中有了權勢,自然就貪慾,亦未可厚非。
他們男人不也是如此。
李聞道也隨著輕笑,好整以暇地一同望向女子,漆眸里卻是毫無波瀾。
而被稱為阿史那鵠的少年即使要被可汗作為男寵送出,都始終都不語,只是以兇狠的氣勢看著來自大周的眾人。
褚清思不徐不疾地移開視線,舉止依然從容,察覺到身上的目光不止一道後,下意識看了男子一眼:「這位郎君是可汗身邊的良臣能將,應當人盡其才,悉盡其力,若是為我入幕之賓,實在用函牛之鼎以烹雞。」
阿史那溫大笑,但接下來的話不像是無心之舉:「他是前任可汗的子孫,在我王庭之內,騎射的確無人能勝過他。」
少頃,突厥可汗又將話鋒轉至寡言的男子身上:「聽聞李侍郎的君子六藝也幾乎無人能超越,不如我讓阿史那與你角逐一番如何。」
李聞道撫著腰間的長劍劍柄,不語,但看其凜然之勢,好似隨時都會出鞘,奪人性命。
褚清思屏息,憂慮正視。
男子掀眸,與她對視一眼。
隨即笑著直接卸下腰間左側的長劍遞給隨侍之人:「若是傷到這位王孫便是毀壞邦交,某不敢擔此責。」
阿史那溫像是瞬間失去樂趣:「既如此,便先列席。」
少年邁步跟上,眼神中依舊透著痛恨。
領左武衛護衛在遠處的裴居文一直都在觀望這邊的形勢,自然也看到阿史那鵠,他憂心
地疾行過來:「阿史那溫身邊那人好像對我們有很大的憤恨。」
聽言,李聞道、褚清思皆默契的向彼此低眸、抬眼。
因為..
阿史那鵠的先祖就是那位被高宗所斬殺在長安東市的突厥可汗,其先祖被殺後,阿史那溫才以他先祖的名義重新召集突厥各部,經過幾年蟄伏,重新擁有可以繼續反叛大唐的力量。
阿史那溫將此人帶在身邊,又有意說出少年的身份給他們聽。
恐怕是居心不善。
但兩人都沒有回答裴居文的問題。
宛若這裡只剩下他們。
李聞道朝突厥的方向遠望,復又低眸看女子:「你預備如何?」
原野上的風實在過大,有如千斤之力,衣裙皆被吹拂的,褚清思無奈,只能將肩臂的披帛解下,交給宮人:「因時變而制宜。」
李聞道問:「若你我也被拘留呢?」
褚清思先一步走向坐席所在之處:「各自為生。」
瞥了眼女子離去的背影后,李聞道巡視四方:「處危,從現在開始要時常注意周圍的情況,若有異樣,斬草為號。」
裴居文立即警戒,壓低聲音:「他們還敢刺殺?」
李聞道搖頭,可其實在他心中也並無全然的篤定。
「謹慎無錯。」
*
席設在原野上。
突厥依照大周禮儀所布置。
比如以北為尊,單設一席,並且在身後放置漆木屏風。
東西則列數席。
鋪設的是深色獅紋錦席,几案也為黑色漆木。
最後大周的使臣位列尊貴的西面,突厥的那些將領與臣在東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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