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清思朝帷裳外看去,確實已經離開庭州,從沿途植物及地理來看,他們在往隴西方向走。
她毫不遲疑地拍了幾下車軾。
馭夫聞聲即停下。
李聞道瞬間清醒,扣住女子的手腕。
在昏亂前,褚清思的情緒起伏便已過大,而後又昏睡,她的喉嚨乾燥到快要裂開:「我要飲水。」
李聞道恍若無聞的對外命令:「繼續駕車。」
褚清思無奈嘆息:「我是真的口渴,不是想要離開,何況如今這些人馬應該都是聽從你命令的人,否則你也不會讓他們隨行,即使我要逃離也會利用手中所有的權勢、人脈,而非艱辛地四處躲避,況且我又為何要離開。」
她在女皇身邊猶魚之有水,天下詔令皆由自己起草。
誰又會捨得摒棄這樣一個輕易獲取權勢的機會。
李聞道伸手從身旁拿起一物,輕扔到女子面前:「褚才人不是要去伊州,難道又改變主意了。」
褚清思撿起水囊,瞬間明白:「你已經看過豆盧陵所上報的斥候情況?」
李聞道默認。
那張帛書上面皆是阿史那溫從三月至今所到過的地名,共七個,女子又將這七地按照輿圖上所處的位置逐一標出,最後連接起來。
從中可以看出,阿史那溫幾月以來都常常沿著大周北方的邊境在行走。
有五處皆是從韓王武不文被拘留以後才去的。
至於伊州,是大周防禦較為薄弱之地。
褚清思打開木塞,仰頭飲了很大一口,知道他也想自己所想,清眸含笑:「所以車駕也是去伊州的?」
李聞道舉手,擦去她飲急而殘留的水跡:「如今是,但等突厥的事情的解決就未必了,你的先秦百家、占卜、天象皆是我所教導,夫妻之禮也理應是我。」
男子的口是心非,讓從昨日黃昏至今仍還在被那些記憶所影響著的褚清思再次恍惚。
前世某日的一個清晨,翁翁如常走入洛陽家中的堂上,所見之處皆是血跡,而她當下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就坐在北面。
然後翁翁哀哭著伏在地上。
他先是用短劍劃破了手腕上的筋絡,任由鮮血汩汩湧出,然後像是找不到歸依,毫無目的地在堂上漫步。
鮮血就是這樣流淌在四處的。
最後彷佛已經走累,便敞腿踞坐在席上,身體被憑几所圈住往後倒,仰面朝上,安安靜靜的不知何時死去。
那個五歲的自己,剛去佛寺幽居休養的時候,也是如此。
她昔年是覺得因突然被迫離開家人、獨自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而不知所措,加之焦慮才會有刻板行為。
那這個人呢?
與她也是同樣的原因嗎。
在手腕被割破以前,他還服食了一粒帶有毒性的丹藥。
褚清思一手撐著憑几,身體跟著往前,另一隻手則摸了上去。
丹藥就是從這裡進入他身體五臟的。
李聞道的喉嚨動了動,眸中那泊死水也有了波動,而他不敢動,只敢目不轉睛地盯著,惟恐會驚動這隻小鹿,然後再也不會回來。
但這不代表他還會任由其為所欲為:「褚觀音,你到底為何如此反覆。」
他揚唇嗤笑:「我疼不疼有那麼重要嗎。」
褚清思微楞,手上的動作也猝然停下,低聲道:「李侍郎不也是如此?昨日黃昏還在我居室中說要將我帶回長安,於家中堂上親自教導我夫妻之禮,還要我為你懷個孩子,可今日就已經是在與我去往伊州的車駕上。」
她雖然在陳說著事實,但在當下卻無疑含有挑釁。
李聞道聽之發笑,手臂繞後,使其楚腰朝自己塌陷:「因為我在這裡也可以教導泱泱,並非一定要在長安,至於孩子..」
他將右手落在女子的腹部,輕緩、慢重的打圈揉著:「只要阿兄日夜都勤勉,或許還未到伊州,泱泱腹中就已經有了阿兄的孩子。」
褚清思心中並未有要與其針鋒相對的意思,只是想以此證明反覆無常是人之天性。
見其不悅,她悻悻收回手,轉移話題:「裴阿兄呢?」
李聞道緘默幾息:「我已讓他先帶著阿史那鵠返回洛陽,即使突厥王庭與其割席,但他刺殺大周官員,其罪不能免。」
頃刻間,二人之間就完成了從舊日愛人到同事的轉變。
他一語道破女子此行的目的:「既然褚才人已經決意要發兵征討,那必定需要有大都督領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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