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妻是否也參與其中,很難去判斷。
畢竟三人行,豈會真的有一人能夠獨身其外。
但蕭集此舉,無論如何也能夠將妻子及蕭家從中摘出。
褚清思微笑著淺淺頷了個首:「我會如實向聖人言明蕭太常卿對聖人及大周的熱忱之心。」
得到如此允諾,蕭集也終於安心,回頭見車駕依舊還停留在遠處,驚惶地迅速告別,奔向車。
然後又兵荒馬亂的上車。
褚清思站在原地,有所思的看著那駕車掉頭,快速離開甬道,駛向宮門。
她剛轉身,又頓足。
一人迎面走來,拱手笑道:「褚才人今日又是才來?」
褚清思笑卻不言,轉而詢問:「崔中郎將為何如今就要離開。」
崔如儀穿著緋色圓領袍,並無女氣,也非女相,容貌更近君子如玉:「女皇想看崔某舞劍,所以崔某需要歸家去拿劍。」
隨後,又看了眼甬道:「不知褚才人與太常卿在闕門能因何事居然相談如此愉快。」
褚清思簡單應對:「蕭太常卿有政事要上報聖人,但聖人身體尚未痊癒,所以我讓他先離開了。」
她與崔如儀算不上是推心之交,因彼此皆為女皇身邊的人,於某些事情的利益上,必然會有所相悖。
但也不算是仇視,畢竟一同在女皇面前總能見到。
至少目前是還能夠和平相處的。
互相致意以後。
褚清思徑直邁步與其擦肩而過。
崔如儀也仰首闊步朝甬道另一頭。
*
曜日之下,又有大風起。
因洛水、澗水的貫穿,風不斷,故而即使當下仍還是炎夏七月,綠茵成林的上陽宮依舊清涼。
褚清思走過連接的甬道,進入仙居殿,雙手自然垂落身前,只是微微低了個頭:「聖人。」
而公文則早已放至案上。
婦人半躺在臥榻,因被疾病困擾已久,精神仍看著疲倦,她望向不遠處早已命人擺置好的几案、坐席,但語氣已經變得輕揚:「吾病了一月,政事已脫手太久,再如此下去,恐怕都要不知道天下,所以由你在此代吾閱看,將重要的事情告知吾,吾告訴你如何處置。」
她笑嘆:「何況如今觀音已經歸來,吾必然不能再有所懈怠。」
比起把權力交給那些時常都在覬覦的親子、猶子,她自然更放心眼前的這個再如何也不能在朝野掀起多大的風浪、且完全在自己掌握之中的人。
「若是無關緊要的...」
褚清思輕笑屈足在几案前跪坐,說出婦人曾經所教導自己的:「兒會直接忽視。」
武氏讚賞點頭,未幾又皺起寬眉:「觀音去了何處。」
褚清思微低眼,看著的肩臂所搭的披帛:「兒今日去了白馬寺為聖人祈疾,可是在寺中所沾染的梵香使聖人不適?」
婦人愣了楞,然後笑起來:「所以這幾日以來你都是隅時前後到,也是去了白馬寺?」
褚清思無言默認。
注視女子良久,婦人眼中似乎隱隱有淚,然轉瞬又不見,神態仍舊如常,最終只是喟嘆著讚許:「有心了。」
褚清思唇畔微彎:「觀音只希望聖人病癒。」
然後,她拿起一卷竹簡打開,同時隨意漫說道:「兒從白馬寺回來時,在觀風門與太常卿蕭集偶遇。」
女皇認真去想這個人:「蕭集..?」
褚清思暫時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直視婦人:「聽聞是崔夫人與楚王妃出遊時,楚王妃一時心急氣盛,說了幾句...」
女皇像是知道此人的性情,不屑一笑:「她又說了什麼大逆之言。」
褚清思握了握竹簡,遲疑幾瞬:「楚王妃言及..太子身弱,原本高宗心中的儲君是楚王,但因為聖人的原因,所以最後楚王才失去儲君的地位,於是怨恨聖人身為母親、身為皇后,卻一味偏愛長子,無視國家社稷,無視天下百姓,讓一位隨時都可能..」
她稍停頓,愈益密切的觀察著這位女皇的神情:「薨逝的人來執掌天下的未來。」
婦人變得沉默,情緒也並未曾外露。
與之前的盛怒形成巨大的差異,彷佛就是在證明楚王妃所言一切皆為真實。
在婦人不言的同時,褚清思也自知此事已被崔如儀及那幾個宮人所看見,必然難以隱瞞,與其等她們不知何時來告密,當下坦白反而更能得到婦人的悅目,遂直接將在觀風門的談話當作一件笑聞與其戲言:「因其妻崔娘子當時也在,蕭太常卿深覺愧對聖人,所以不敢來見聖人,讓我代為上報聖人,並冀望能夠得到聖人的寬恕。」
女皇果然撫掌大笑:「他既然將此事如實告之,其罪自然赦免。」
很快便又恢復到那個掌握生殺予奪的帝王:「傳吾命令,楚王妃不敬舅姑,不敬長兄,責其去掖庭宮思過,何時能夠反省自身,何時再離開歸家,若無吾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視看。」
侍立的宮人叉手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