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話還未結束,隨侍突然驚慌來報:「娘子,上陽宮來了人。」
褚清思下意識皺起眉,今日黃昏自己便要成為太子內宮之一,婦人難道還不滿意?
崔昭也隨之緊張起來。
褚清思放下竹簡,看著崔昭輕笑搖頭,無聲安撫過後,放下竹簡起身,穿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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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崔仲等人通曉危坐商議完此次巡視河西的後續事宜,李聞道終於能夠得以歸家。
他驅馬出了左掖門,便看到那些由東宮屬官所駕的高車駟馬還在往褚家的方向源源不斷地駛去。
他掃了眼,毫不在意地駕馬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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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步搖、描斜紅的宮人背朝堂外,聽見身後的步履聲才倉皇轉過身,向女子行禮。
褚清思緩步走到前方:「郭秉筆為何而來?」
郭宮人也絲毫不拖泥帶水,雙手捧著一張帛書恭敬奉上,然後說出來意:「陛下從昨日起就感到身體不適,清晨醒來後疾病更甚,深覺是讓褚昭儀成昏之故,不應讓渡三千世界的觀音只渡一人,遂決意廢除賜婚,並賜封昭儀為魏國夫人。」
褚清思依然是嚴陣以待的神色:「陛下的身體很嚴重?」
郭宮人點到為止:「鸞台侍郎前日去過上陽宮。」
褚清思忽笑問:「我記得崔盛兒還有一幼子未死,那個孩子如今在哪裡?」
始終都想要成為第二個「褚昭儀」的郭宮人雖然不知道女子意欲何為,但明白她們二人之間已經不是敵人:「自從納了崔太子妃,那個孩子就變得寡言,不願與太子說話,漸漸地也與太子不大親近,獨自一人居在容華殿。」
褚清思卻從未將眼前的人當成過敵人,因為她與郭氏所要的始終都不一樣,她們並無利益衝突:「太子要治理國政不能常去候問母親,漢壽王也始終都沉溺於喪妻之痛,陛下一人在上陽宮應該是寂寞孤單的,若是能有子孫在身旁,大概能解心中孤苦。」
既然崔麗華故意隱瞞消息,試圖日後以太子妃的姿態來拿捏自己。
那自己也只好以德報怨,讓崔麗華明白她這個太子妃的位置也並不牢固,哪怕懷孕。
郭宮人迅速明白:「我會與陛下說的。」
如今婦人對崔氏的憤恨極深,有此順水人情為何不做,不僅能在天子面前得讚賞,還能讓女子記自己一份恩。
及至堂上徹底再無他人,褚清思若有所思地低頭望著手中帛書。
到最後,自己居然又成了魏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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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在褚家的李氏部曲出現在了李家,待看到他真正該聽命的人翻身下馬,迅速拱手上前:「郎君,陛下身旁的郭宮人在隅時去了褚家,那些駟馬高車也隨即駛離。」
李聞道淡淡點了個頭,鼻間發出一聲極淺的譏笑。
看來是太子照還未得到消息,所以那些車駕仍不知情地往褚家去。
部曲又繼而上報:「褚娘子想見郎君。」
李聞道喉息流動,剛想說出不見二字,一轉頭便瞥到她和陸翁佇立堂前在談笑,就像是昔年的夢中那樣。
他們是至親夫妻,她時常會在中庭迎候歸家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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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堂前的兩人全然未曾注意到不遠處的男子,仍沉浸於彼此的談話中。
褚清思認真凝視著面前老者,白髮橫生,肌膚十分鬆弛,細紋驟深,原來人是真的可以瞬間衰老的。
她還從未見過這個模樣的翁翁,有點陌生,又有點好奇,更多的是慨嘆與遺憾。
褚清思將那些再也沒機會說出的關懷給了老翁:「翁翁身體不好,家中事情不必再操勞,阿兄也不是當年那個寡言的少年。」
自三月初,近七旬的老翁就開始精神衰弱,分明沒有勞作,身體卻總是會感到乏累,凡是洛
陽有名的醫師都被男子請來為其診治,可皆說是暮年病,天下無人能醫。
暮年病,即人只要衰老就會有的疾病。
這也意味著此後每一天都可能是告別。
陸翁仍是記憶中那副慈愛的尊長模樣,從未改變:「只是仆已經習慣了,何況他如今身旁無人,或許等郎君納妻,仆也能真正安心。」
褚清思笑著沉默。&="&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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