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三叔見識過秋語若不止一次的套路自家老爹,他隱晦的看了老爹一眼,見他面上還頗有得色,又默默的收回了視線。
蘇雲廷剛才被媳婦攔住,現在又聽她開始恭維秋老頭,心裡就知道,她心裡的不快,要找辦法發泄出來了。
秋語若:「爺爺一直盼著咱們家出一個讀書人改換門庭,這個全家都清楚,這些年大伯一直沒考上,聽奶奶的意思,現在是覺得大伯娘妨礙了大伯的仕途,是吧?」
秋老頭聽她說的竟然是老大屢考不中的事,心裡雖然不快,但還是承認的點了點頭。
今年秋老大又一次落榜了,因為分家,秋老大讀書不再像以前那樣寬裕,捉襟見肘的日子過的秋家老兩口心裡冒火。
對於周老太來說,家裡沒了秋語若這個出氣筒,再承擔她心氣不順的人,就換成了兒媳婦,老三一家分出去了,對她周老太不方便無故找錯。
她把氣大部分都發在了大兒媳身上,為了罵起來更方便,也為了長子屢次不中找藉口,她把長子考不中的原因都歸在了兒媳婦身上,說是她妨礙的。
秋語若看秋老頭也承認,就搖頭,然後嘆氣道:「我雖對大伯有怨,但是平心而論,以大伯的資質,應該早就考中秀才了。
至於一直沒考中,確實受了妨礙,只是並不是大伯娘。」
秋老頭:「竟然不是因為她!」
秋語若肯定道:「絕對不是她的原因!」
秋老頭疑惑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秋語若看向秋老頭,面上就有了悲戚:「爺爺,你還記得我弟弟麼?你可能不知道,我弟弟當時只有三歲,但是我娘教我識字的時候,他只在一旁跟著聽過,就比我記得還牢靠!」
秋老頭聽完心裡劇震:「這事,從未聽你爹娘說過呀!」
秋語若剛才的悲戚是假,但是想到爹娘和弟弟,悲意升起,眼淚就下來了。
她哭著說:「教我識字的是我娘,我娘對奶奶說弟弟聰明,奶奶就罵她,說弟弟身上流著碑匠家的血脈,不識字就罷了,要真識上幾個字,就跟墳頭打交道去吧。」
秋老頭:!!!
秋語若不讓自己陷在悲痛之中,擦了擦眼淚,「我爹為了不想惹祖母,再不敢提弟弟聰明的事,只對您說讓我弟弟長大了去讀書。」
這個秋老頭還是有印象的,老二自來就孝順,自己和老婆子決定的事,他很少反犟過,但是對於孫子讀書的事,卻一再跟自己提起。
秋語若:「奶奶事弟弟的親祖母,她對弟弟說的話,最後一語成箴,弟弟三歲就認識了大部分字,然後三歲就走了。
弟弟生來不俗,就算沒長成,也事要帶走些什麼的,所以爹娘也跟著他走了。」
秋語若一本正經的胡編。
秋老頭聽完,對她的話竟然是信了三分,然後心裡就是一痛。
秋語若繼續:「都說寒門難出貴子,我曾經不能完全理解,現在終於明白了,這個難,不止是資源上的難,還有寒門自身的難。
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只因為……哎!
依著我弟弟的資質,他如果能平安長大,咱們家哪怕出不了貴子,一個秀才他還是能考中的。
但是弟弟被他的親祖母,一語成箴說死在了幼年。」
秋老頭原本就有些痛的心,好像又被扎了一下。
其他人都沒有插話,秋語若繼續:「以前還在家裡的時候,祖母總說我是喪門星。
爺爺,您好好想想,如果我真是喪門星,為什麼除了被她一語成箴說死的三歲弟弟,連帶著把我父母也帶走之後,家裡再也沒有出過什麼不好的事?
為什麼我嫁到蘇家,已經被大夫認定不會再醒來的夫君,隨便喝了幾個月的藥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