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廳寂靜，除了他們沒有其他人。
周凜切牛排，刀子刮過餐盤輕微的動靜，伴隨著空調呼呼的響聲，他吃完一塊牛排才抬起視線：「我以為你不會問我這個問題。」
沈泠泠桌子底下的腳微微往前放了放：「有時候也會很好奇。」她小時候就被人喜歡慣了，因為顏值，因為家世，因為符合他們心目中「最標準女孩」的形象……然而像周凜這麼持久、漫長追求她的、乃至付出很多的，他是唯一一個。
「這個問題我其實沒有仔細思考過。」周凜說。
「嗯。」沈泠泠耐心聽著，端起旁邊的蘋果汁飲了一口。
「我從第一次見你就喜歡你。」周凜深黑眼眸因光線的亮堂格外清透，「我一旦有了興趣，就會立刻去接近。」
「哪怕幫我家付了幾個億的賠償金？」
周凜同樣拿起果汁，喝完一口：「這點我從不認為是代價，我說過，對我來說，這件事本身就是做慈善。因為做慈善意外得到了你。這對我來說，完全不是虧本的事情。」
「那你為什麼不選擇追求我？」沈泠泠直視他。
「追求你你就能放下心理負擔嗎？我們就能真正談戀愛嗎？你還是會在意那幾億的，對吧？」周凜的聲音清晰低沉，「也許這就是我喜歡你的原因。」他跟她碰杯，「你不喜歡欠人。但你的配得感又沒那麼低。所以你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三年，結束合同離開，你心裡也沒有負擔了。」
「但我真正確認喜歡你的節點我能說出來。」周凜目光一絲都沒有挪動，像是烈日一樣注射在沈泠泠眼睛裡，「因為一般愛情開始很多是性吸引，我一開始就得到你了。可好連續好幾個禮拜回家，我只要想到你在家裡，回家打開門看見你，我就會覺得很幸福。這是我確認喜歡你的節點。」
「很多事情是說不清的。就算我經常跟數據打交道，我也會傾向於我的直覺。尤其是感情方面，直覺往往是一個人的基因本能。我只是放任我的本能去接近你，喜歡你，毫不避諱和掩飾而已。我想贏，但我也不怕輸，因為我輸得起。」
「所以你也能夠接受我沒有選擇你？」
周凜沉默了一段，他拿起餐巾慢條斯理擦拭：「我想不出你不接受我的理由。」
兩個人對視一陣。
周凜的氣壓強大，目光瞬也不瞬，一如既往地進攻，沈泠泠微微垂睫，率先避讓。
就在這時，徐意從門外循著進來，像是專程來找沈泠泠的，目光一下落在她身上：「泠泠，你有時間嗎？我們倆聊。」
「好。」沈泠泠起身跟徐意離開。
第61章 復活節（6）真心。
兩個人走到甲板上，海風已由早上的清涼，變成腥甜的熱浪。今日又是個大晴天。太陽如同吊扇那般懸掛在正上方。
「泠泠。這幾天我都在看我哥哥的那本檔案，快看完了。我之前並不知道我哥哥做過這種事。」
「都過去了。」沈泠泠回答。
「沒有過去。」徐意抬起視線，再次注意到她抱著胳膊的動作，「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麼沒有接受周凜了。」
沈泠泠看向他。
「你是不是不太喜歡別人過於重視你？」這話聽起來很奇怪，大部分都是害怕別人不喜歡自己，可他這幾天躺在床上翻閱徐庭的記錄加上回想起沈泠泠的所作所為，包括她戴面具加入
樂隊這件事……
「你害怕親密關係吧？是我哥哥造成的陰影嗎？」
因為動心在一起，因為不合適而分開，因為提了分手被一直跟蹤記錄，甚至最後他哥哥還為她而死。
「你知道你哥哥為何而死嗎？」沈泠泠忽然問。
「什麼意思？」徐意怔然。
沈泠泠見他這樣，搖搖頭：「沒什麼。我確實沒想到你哥哥這麼極端。」
徐意嘴唇動了動，他想說聲對不起，又無法徹底代替哥哥說，最後他低下頭，凝視地面好一陣，又抬頭說：「我不知道，論條件我不如周凜，他成熟強大，懂得怎麼保護你。但是……我們之間都喜歡音樂，有共同話題，待在一起也可以算很開心。我可以保證——我不會像我哥哥那樣去騷擾你尾隨你。因為在我的理想中愛情應該是快樂的、自由的、輕鬆的、讓人做自己的，而不是給對方造成壓力和負擔。哪怕分手我也會希望你幸福。」
「嗯。」沈泠泠輕輕應了一下。
「周凜太強勢了，不是嗎？」徐意說，「他給你規劃好了他認為好的一切。」他接著上前一步，站在離她不到一個胳膊的距離，「我不如他，但我會尊重你，儘量讓你開心快樂沒有壓力和負擔。」
「謝謝你。」沈泠泠說。
徐意鬆了口氣，自從周凜向沈泠泠唱歌后，他就覺得自己輸了一截。所以今天他鼓起好大勇氣才來找她，坦白自己的心意。無論如何，他相信真誠是最好的方式。
「你可以慢慢考慮，我能等。」
沈泠泠跟徐意說完話，正要回餐廳，余光中又注意到許君輝。他站在遠處的位置，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好似把剛剛的對話全部聽完了似的。
他舉起酒杯朝沈泠泠輕了一笑。
沈泠泠沒有太回應，轉頭又看到餐廳飯桌邊的周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