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有事要找葉教主嗎?那雲昭去將人喊出。」
「不用。」
季笑笑眼裡流露出幾分意味深長,她撩下面紗,轉身去了第二駕馬車。
滾滾的車輪壓過街市的石板路,走得晃晃悠悠,咯得葉游塵屁股疼。
好在沈朝嵐體貼地從暗盒掏出一塊軟墊,這才好受些。
葉游塵人好受點就閒不住,喜歡坐在靠窗位置,撩開帘子東瞄西瞅。
行至一路口,葉游塵注意到路邊停了一輛馬車,車旁與車夫商量的人正是柳如令母親,看地上那大包小包的架勢,似乎打算離開懷州。
談論間,一隻枯白的手從車內伸出,撩起帘子一角,柳如令那虛弱的身子探出上半身。
這人不知和車夫說了什麼,車夫便難為情地點頭應了下來。
「看什麼?」沈朝嵐見葉游塵目光炯炯,不知看什麼看得出神。
「我在看柳家母女兩人,似乎不打算在懷州待了。」葉游塵蹙著眉,不解之色浮於臉上,「事情不是都已經解決了,為何兩人還急著要走。」
「人言可畏,雖然事情已經解決,可對柳姑娘來說,即便那人沒有得逞,也是一輩子的陰影。」
葉游塵一聽。
果然只是把那人交給縣令太便宜了,怎麼也得將此人折磨段時間,要他夜不能寐,寢食難安才好。
「要下車打個招呼嗎?」沈朝嵐問。
「算了。」葉游塵搖頭,轉回身坐好,轉念一想,還是卸下自己錢袋掂量了兩下,隨即丟給周有銀,讓他去給柳家母女。
說起來柳家這場無妄之災可能還是源於某些陰暗蛀蟲對不歸教的不滿,打算抓住不歸教把柄予以加害,只是對方可能沒想到自己會親自出馬,不遠千里來闢謠。
沈朝嵐在葉游塵拆下錢袋便已知曉對方想做什麼,心底瞭然:「你如何看出對方生計窘迫?」
「口型,剛才婦人應該在和車夫討價還價,最終柳如令出面定價。」葉游塵說罷,雙臂枕著後腦勺仰頭長嘆口氣,「說白了,這事多少跟我也有關係,是我害了人家。」
沈朝嵐見葉游塵情緒低落,不免跟著心疼,勸慰道:「別多想,和你無關,我們此行定會將幕後之人抓住,不會再讓同類事情發生。」
沈朝嵐的寬慰像一顆定心丸,讓本鬱悶的葉游塵又恢復生機。
他雙手搭膝,看向對方,一臉鄭重。
「沈朝嵐,謝謝你。」
謝謝你無論何時,願無條件相信我。
被葉游塵這麼直白的注視,沈朝嵐搭在雙膝的手暗自握緊,目光不由沉了分。
他極力克制想要將人擁住的想法,緩慢開口:「不客氣。」
「對了。」葉游塵正經不過兩秒討好地問,「我錢袋子沒了,後面你應該會管我吧?」
沈朝嵐口中那個「管」呼之欲出,突然轉了彎。
「看你表現。」他說。
為了趕路程,三輛馬車片刻不歇地奔波,所過之處捲起漫漫黃土。
車行至中途需要餵馬休整,幾人下車停歇。
嚴安平下車見到葉游塵就跟見瘟神一樣,自己躲得老遠。
葉游塵也不是沒脾氣的人,見對方如此不禮貌,便也懶得給對方好臉色。
火堆升起,季笑笑坐了過來。
葉游塵挨著她坐,幾人圍成一圈,除了嚴安平自己靠在一棵樹底閉眼假寐。
吃飽喝足又歇了會兒,周有銀和雲昭起身去餵馬。
灼灼火光下,沈朝嵐正低頭耐心地擦拭自己的寶劍,火光將他那雙鋒利的眉目好似融化成了溫潤的水般溫柔和煦。
手中無事之人只有葉游塵和季笑笑。
葉游塵心裡好奇,催促季笑笑講講她這些年在谷中生活。
「快講講這些年你製造了什麼好玩的東西?」
「這是我靈藥谷的獨門秘方,也不能隨便說的,除非葉教主拿什麼同我換。」
「嘖,你先前邀我時可不是這麼說的。」
這難道就是坐地起價?看來這小丫頭也長心眼了。
季笑笑故意擺架子:「此一時彼一時了唄。」
葉游塵左右看了眼自己,渾身上下除了腰間那枚雙葉生花玉佩有價值,找不到趁手送人的東西。
「你想要什麼?」他直接問。
季笑笑左瞧右瞧,眼珠一轉,「我看你頭頂髮飾不錯,不如贈我?」
葉游塵晃了下腦袋,那繫著鈴鐺的髮帶便跟著發出清脆聲響。
「你想要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