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游塵回過神來,掩唇輕咳了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正色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吧。」
葉游塵將小寶交給周有銀抱,轉身朝身後的嚴安平詢問:「你怎麼辦?要跟著我們還是回去勸你師伯早日收手?賈保榛在我手中,指控罪證有沈朝嵐這位未來踏清風門主親自作證,洪飛白誣陷我不歸教一事我會向中正處討個說法。」
「嚴安平,此事與你無關,我不遷怒於你,只是下次再見面,你若依然站你師伯,別怪我手中的棍不客氣。」
嚴安平垂落的手緊緊握住,他相信葉游塵會說到做到,但他實在沒辦法袖手旁觀。
深深的無力感籠罩在心頭,他像一隻籠中困獸找不到出口。
「若他日你動我師伯,也先過問下我手中的劍。」
斬魔劍已髒,血跡與泥土混雜,無不表明方才它大戰過一場。
葉游塵眸色瞬間冷下,不再言語,徑直拂袖而去。
這世間的愚忠真是可笑。
·
新的落腳地偏僻得葉游塵根本想不到。
幾乎和他的不歸教選址差不多。
這是一樁處於西郊的別院,幽深寂靜,若非道路兩旁生長著明顯不是野花的花叢,他都以為這裡無人居住才是。
哐哐的木門聲敲響,身穿上好錦衣的管家出來開門,那裝扮一看就是富貴人家。
「周公子。」管家渾濁的眼睛蓋不住眼底的精明,目光從周有銀身上落向身側的葉游塵,直接說出對方身份,「葉教主。」
語氣平靜而溫和,唇角微微帶笑,令人感到一絲慈祥。
這江湖能稱「教主」的沒幾人。
「你認識我?」葉游塵臉上詫異,他明顯不認識對方。
而且知曉他身份還能這般坦然,說明對方身份也不簡單。
「此間為硯堂雪,無關朝野江湖,只是一處歇腳之地,有緣者便是客,我家主子已等候多時,有請。」
葉游塵扭頭和周有銀對視了眼,先他一步踏入。
入眼是一座偌大的庭院,庭院有一樹玉蘭,只不過還未到玉蘭開花季節,只是一樹的枝葉。
有人在樹旁舞劍,凌厲的劍氣招惹到脆弱的枝葉,零落在半空,另一男子坐在樹下,面前擺放著一盤棋子,自我對弈,絲毫不受對方影響。
「關大哥。」
周有銀出門在外,一遇到志趣相投的最愛稱兄道弟,這不短短的功夫,又認了一大哥,也不知道親哥周有金若知曉是作何反應。
「回來了。」周有銀口中的關大哥停了劍。
葉游塵雖然不認識對方,但從方才那幾招凌厲的劍式來看,對方武力不在他之下。
若一拼,還不知有幾分勝算,只能慶幸對方非敵非友。
那位獨自對弈男子聽見聲音也站起身,同舞劍之人一起走向葉游塵。
葉游塵這才看清對方面貌,眼底划過一絲詫異。
他見過的好看之人不少,能入他眼的卻沒幾位,沈朝嵐算一個,而眼前對弈男子便算另一位。
步伐端莊,舉止優雅,一舉一動間有種似有若無的天潢貴胄氣質,給人一種無形壓迫感。
「你就是葉游塵?阿嵐朋友?」那位舞劍的玄衣男子先開的口。
葉游塵這才細看對方,方才與對弈男子站在一起,此人樣貌顯得稍微有些黯淡,但單獨細看的話,對方長相十分英氣,一看就是混江湖之人。
葉游塵不認識對方,也不打算過多深交,頷首道:「沈朝嵐在哪?」
「他在客房,但你最好別進去。」玄衣男人開口,「我叫關止,是阿嵐江湖上認識的朋友,這位是我愛人樓硯雪。我們二人正在四處遊歷,恰好路過此地歇腳遇見了。」
葉游塵聞言一怔,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愛……愛人?」
「葉教主,你好。」樓硯雪見對方詫異神色,倒是有趣。
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麼好懂的人,什麼情緒都擺在臉上,毫不摻假,叫人好猜。
上一次見還是在麗州,對方是他侄子的愛人。
葉游塵怕自己反應太大讓對方覺得冒犯,腦子一轉,趕忙解釋:「抱歉我不是詫異,不對,我沒別的意思,就覺得你二人還挺搭。」
呸!葉游塵你真行!
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怎麼遇見同類還磕磕巴巴了呢!
「阿止的朋友便是我朋友,你也不必拘束。沈公子身上的魅毒我已用藥物替他解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殘餘。別聽阿止胡說,你若想見直接去見便是。」
難得撒了個小謊還被愛人戳破的關止默默紅了耳朵,他只不過想試探下對方對沈朝嵐有多上心而已。
葉游塵體會不到對方用心良苦,見樓硯雪說可以前去便道了聲謝,在下人帶領下去尋沈朝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