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妜深小聲抽氣,胸膛起伏趨於平穩後, 很輕的對他說了一聲:「謝謝。」;
宮循霧不僅沒有感到開心,反而更加愧疚和不安, 半個時辰內翻了兩次身,徹底失眠了。
而葉妜深也疼得睡不著,猶豫很久開口問他:「是不是我把你的睡眠打斷了?」
「不是。」宮循霧翻過身與他面對面, 與葉妜深對視,那雙眼睛清澈明亮,在月光下翻著晶瑩的光澤,宮循霧生出想要去親吻他眼皮的衝動。
但他更想問葉妜深為何這麼客氣,宮循霧沉默了一會兒,問他:「側身睡傷口痛嗎?」
「還好。」葉妜深深吸一口氣:「其實無論什麼姿勢都會痛。」
「我知道。」宮循霧把手伸進枕頭和葉妜深肩頸處,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將葉妜深圈住了。
好在葉妜深並沒有生氣,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很平和的對他說:「我知道你知道。」然後又小小的沉默了一下。
宮循霧不太真切的從他微微勾起的唇角看到一絲笑意,一時間完全無法思考和發出聲音。
「你這裡受過傷。」葉妜深說著伸出手,在宮循霧的左肋處戳了一下:「大哥說你上過戰場,我以前並不知道這件事。」
宮循霧想起來了。
身為祁王有怠慢一切的特權,在他自己不曾察覺的時候帶著慵懶的自在感,漫不經心已經成為了他的一部分。
不同於下位者的侷促緊迫,他總是可以從容的思考,無論是邊界還是時間都不受拘束。
今晚望著葉妜深疲倦脆弱的眼神,他一不留神短暫失去了他的特權,不經思考的說:「你覺得即便我不領兵,換隻猴子打頭陣大祇也會贏,我以前也並不知道這件事。」
剛說完宮循霧就有點後悔,現在葉妜深平靜又脆弱,是完全失去戾氣的包容。他不該用這樣的態度回答。
他不知道自己看向葉妜深的眼神泄露出了緊張,假若葉妜深因為他這句話失去聊天的興趣,那他會悔恨相當長的時間。
好在葉妜深只是很輕的笑了一下,深夜會讓人變得柔軟不設防,他誠懇道:「我有時候會口不擇言。」
「我知道。」宮循霧鬆了口氣,眼前的一切都美妙的出乎意料,他有點忍不住想要親吻葉妜深,即便是臉頰和額頭他也會非常滿足。
手指也好,宮循霧托起葉妜深的手,在他的指尖輕輕用唇碰了碰。
葉妜深並沒有因為他的行為有什麼反應,很自然的說:「我知道我很渺小,所以有時候我要說一些鋒利的話,才能讓欺負我的人明白惡意執行起來還是有點困難的。」
宮循霧更加意外了,葉妜深明明是葉家眾星捧月的三公子,走到哪裡都有很多人資自願將他圍起來。
也許是圍的太嚴實,宮循霧之前從沒有近距離接觸過葉妜深眼底的鮮活情緒,宮循霧這樣想。
「葉侯好像沒有妾室。」宮循霧想不到以前誰會對葉妜深散發惡意,並且到了葉妜深能總結出經驗的程度。
「你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過。」葉妜深閉上眼睛:「我要睡了。」
宮循霧以為自己說錯了話,難道葉代錦有妾室?世家大族確實常有見不得人的秘聞。
宮循霧仍然維持摟著葉妜深的姿勢,他能從呼吸聲感覺到葉妜深沒有睡著,過了一會兒他緩緩靠近葉妜深,在唇與葉妜深的臉頰相隔不必一張紙厚多少的距離時停下來,他輕聲說:「你不渺小。」
葉妜深睜開眼睛,其實宮循霧說話時就有氣息撲在他臉上,他預感宮循霧離他很近,但沒想到這麼近。
他懷疑自己說話時嘴唇翕動能夠碰到宮循霧的臉頰,因此他沒有開口。
宮循霧繼續說:「你不要覺得自己不夠聰明機敏,你做的很好。」
說不出什麼感覺,葉妜深覺得自己也並不是很需要這種誇獎,但還是有被安慰到。
既然如此要個擁抱不過分吧,他思索了一下,他們是上-過床的關係,做什麼都不奇怪。
他微微往前挪了挪,宮循霧已經主動抱了過來,他躺在宮循霧的手臂上,臉埋在宮循霧的頸窩,整個人都被宮循霧身上的溫暖籠罩。
再醒來時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半夜時情感流露的葉妜深似乎已經不存在,雖然他現在依然脆弱慘白,但他已經把自己的情緒封了起來。
宮循霧餵他喝粥,幫他洗臉洗手,但沒有再聽到他說「謝謝」。
他不是一定要聽葉妜深的「謝謝」,相反他完全不需要葉妜深的感謝,他只是在想念那個袒露情緒的契機。
若琊燉了梨水,但宮循霧根本沒給他端進來的機會,他在門外就把人攔住了,很無情的說:「不要再把你做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餵給他了,他是病人。」
若琊非常受傷,茫然的看著他,好半天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