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廝殺聲隱隱能傳到屋裡來, 葉侯也抄了傢伙要出去, 郡主拉著他不放:「你年過半百的人了, 出去湊什麼熱鬧?眼下還輪不到你去拼!」
「父親陪在娘親身邊就好。」葉妜深從榻上下來,趿拉著鞋履往外沖,被葉元深一把薅住了後襟。
「你上哪兒去?」葉元深把他拽回來推給郡主,「你醉的搖搖晃晃, 好生待著不准出去。」
郡主也死死拉住葉妜深不放手:「你還是小孩子,更不准去, 聽見沒有?」
葉妜深沖郡主乖巧點頭, 等郡主鬆開手, 他又去附在葉元深耳邊說:「別看我臉溫溫柔柔,其實我反殺過杜汝湘,比外頭的小廝還強,哥你忘了嗎?」
葉元深低頭凝視他, 葉妜深覺得有希望, 於是悄悄露出袖管里的匕首示意自己有所準備。
葉元深冷冷的開口:「不准出去。」
葉妜深倒不是逞能,他是真覺得自己能抵擋一面出一份力, 但他怕自己強行出去,惹郡主擔心。
於是他心焦的趴在窗前, 透過窗縫看著外面。
打鬥聲已經出現在了院子前,屋裡的人都有些坐不住, 葉侯忍不住發了脾氣,沉聲斥責:「怎麼就進了強盜?真是反了天了。」
葉元深也拿了把開刃的長劍出去了,葉妜深又想走, 但郡主已經預料到他坐不住,提前把他手腕攥住了。
葉妜深回頭看過來,想要商量:「母親,其實我…」
「小心!」葉侯和身旁的丫鬟同時驚呼提醒。
窗子上的明瓦已經被砍碎,稀里嘩啦碎了幾塊,砍刀擦過葉妜深頸邊斷了一縷頭髮,葉妜深回身握住刀背想要奪刀。
但他顯然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一窗之隔的強盜,砍刀被抽走,隨即又落了下來。
葉妜深護住郡主推後幾步,「娘親您先去裡間!」叮囑完順道把袖管里的匕首交給了郡主,然後彎身從小腿上取下綁好的匕首,二話不說朝窗邊往裡爬的強盜身上扎了下去。
強盜沒想到他有防備,眼睛驚訝了一瞬,一邊痛叫一邊往前探身奪刀,葉妜深不鬆手,很有柔韌性的抬起一條腿蹬在強盜肩膀,兩手死死攥住刀柄往後扽。
葉侯也上前幫忙,一掌劈在強盜後頸,一翻白眼暈死過去。
葉侯把葉妜深拉到裡面,嚴重的擔憂不假:「妜兒沒事吧?」
「我沒事。」葉妜深停頓了一下,「父親。」
葉侯催促他進裡間躲一躲,葉妜深不肯去,跟著葉侯要出去,郡主也沒有在裡間好好待著,不知從哪裡拿到一柄長劍,英姿颯爽的快步走出。
院裡的打鬥聲小了,葉侯出去幫嚴魁解決了一個後方偷襲的強盜,有強盜直衝郡主而來,口中還污言穢語。
郡主眼神冷漠,葉妜深眼中的狠意明顯,不顧強盜手中的長砍刀,只持匕首上前拼命,強盜一個人對付他跟郡主兩個人明顯吃力,從身手上看也不是什麼高手。
很快一劍一匕首送走了強盜,院裡零星兩個殘存的強盜見勢不妙要跑,嚴魁和葉元深追了上去,葉凌深則是回頭保護郡主和葉妜深。
葉妜深濺了一臉血,郡主也髒了絨襖,葉侯心有餘悸的快步走來,伸手去擦郡主下巴上的一個血珠。
「我沒事。」郡主安慰葉侯,葉侯嚇壞了,他連忙帶郡主回屋,借燈光檢查有無受傷。
葉妜深看的真切知道郡主沒有受傷所以不擔心,他回頭目送郡主和葉侯進屋,屋裡的露出一摸燭光,金黃色灑在葉妜深半邊臉頰,血色像是綻在他皮膚上的曼珠沙華。
他原本蒼白的皮膚底色既有醉態的臉頰紅暈,也有對比強烈的嫣紅血色,他漂亮糜艷,連見慣了他這張臉的葉凌深都不由得呼吸一滯。
葉妜深被冷風一吹嗆咳了一聲,他似無限悵然,看了看四下的屍體和正在善後的府上家丁,丫鬟們提水燒水,備好給眾人淨手淨面。
方才熱鬧拼殺的火光歸於黑暗和平靜,打掃院落的侍從們又讓院子熱鬧起來。
葉妜深像一座不會動的雕塑,他眼神茫然的落在地面。
每次有生命從他手中流逝而去,都能讓他的情緒變的怪異。
「弟弟。」葉凌深喚他。
葉妜深抬頭朝他看過來,反應過來後他牽動嘴角努力露出一個微笑,葉凌深莫名被他笑的有些心痛,嘆息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丟下一句「快進來洗臉」就轉身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