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一個月,臨水市迎來了第一場大雪,全副武裝來上學的人裹得跟個球兒似的,踩著毛翁鞋來上課。
雪下大了,程巷一就把汽車停進棚里,柳逢春的洋車也不能騎了,每天早起半個小時,慢騰騰出門。
他穿著滿是絨毛的皮靴,攏著棉花襖子,褲子也是厚實的棉花,最外頭披著軍大衣,深一腳淺一腳往學校走。
在滿是毛翁鞋的班裡,皮靴獨特到令人羨慕,班裡的人依舊不愛跟柳逢春說話,只偶爾會有人喊他交作業,柳逢春都習慣了,自己學自己的。
上午最後一節課。
屋裡關著門上課,凍的人直跺腳,老師也受不住,在班裡走來走去,有幾個人撐不住,縮在衣服里睡大覺。
老師不得不放大聲音講課,意圖震醒睡著的學生。
扣扣扣。
有人敲了三聲門,打開門露出一張與李壘五分相像的臉,男人聲音悶悶的。
「老師,我是李壘他爹,我喊他有點事兒,跟我回家一趟。」
李壘什麼都沒收拾,站起身就走出去,走之前還把門給用木棍兒卡住。
出了校門,李壘就被他爹拽著胳膊拉回家,父親陰沉的臉色顯然是知道了他偷了錢的事。
他腦海里詭異的放鬆下來,有種一件事終於迎來結局的荒唐感受。
教室里都是伸長脖子看熱鬧的,老師曲起指節敲桌子。
「回神了,聽課。」
柳逢春雙手交疊塞袖子裡取暖,皮靴一晃一晃的,趴在桌子上看課本。
今年冬天,是他這幾年最暖和的,沒有之一。
後面越臨近過年雪越大,學校通知下去一個星期過後放假。
這一個星期,李壘都沒再來學校,桌子上的書本原模原樣放在那裡,上面淺淺落了層灰。
秦復仍舊跟小夥伴有說有笑,和大多數男生打鬧,笑得明媚燦爛。
柳逢春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他們了。
放假那天,柳逢春讓程巷一去接他,他想把書帶回家看,又怕凍手,眼珠轉動就想到找個人替他搬。
第20章 年貨
程巷一抱了大頭的,柳逢春就拿了幾個練習本,走路的時候還得看著地面小心滑倒。
前兩天剛下過一場雪,厚厚的雪層積攢在一塊,被太陽一曬,化成水滴落,晚上降溫,直接給凍成冰。
整個地面滑溜溜的,稍不留神就摔個大馬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