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澤宇非常欠的喊了一嗓子,「我走了,枕頭自己撿。」
床上的陸顯微氣的咧著嘴直磨牙,一聲關門的動靜,他自己冷靜了會兒後拽了一縷頭髮看了看,變成黃色了。
「嘖!」
鬱悶的倒了下去,弄頭髮又是一筆支出啊!
*
何澤宇開開心心的往他的店走去,逗陸顯微真的是其樂無窮。
到了地方他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去,對方上一次作案是前天,根據對方的頻率所以他昨天並沒有來蹲點,雖然今天也不一定會來但蹲就是了。
他縮在他店前的那條小巷子裡,又在對面的牆角放了一面鏡子,這樣他就可以通過鏡子觀察到店前的情況,不用他這個大塊頭探出身去偷偷摸摸的觀望。
弄好鏡子後他往地上一蹲,整個人無聲無息的幾乎和黑暗融為了一體。
眼珠一動不動的盯著鏡子,簡直像是一個假人,
這種盯人的事情他已經很久沒有做過了,但是這種事情已經刻到了他的骨子裡,他越精細越熟練心裡就會越清晰的提醒他,他曾經是一個怎樣的人。
與其說是融入黑暗倒不如說是被黑暗吞沒。
蹲人時,時間的流逝對於何澤宇來說是沒有意義的,有意義的只有目標。
而他要在目標出現的那一刻,迅速撲上去,廢掉對方的行動能力——完成任務。
鏡子上突然出現兩個模糊的小點隨著越來越近變成一雙鞋停了下來,何澤宇的眼皮極輕微的往上抬了一下,沒有任何猶豫,像是一頭獵豹撐地起身,腳底的石子被滑飛出去的同時他也沖了出去。
對方正對著捲簾門按著噴漆,等察覺到不對勁轉過頭的時候,何澤宇已經到了他身邊,大手像是鐵鉗一樣抓住他的手臂就把他甩到了捲簾門上。
哐啷啷的響聲掩蓋住了那人的痛呼。
何澤宇抓起那人就要再來一下,甩動間對方轉過了頭,何澤宇的動作猛地暫停,過於突然他自己的骨骼甚至都發出了痛苦的悲鳴,他不可置信的瞧著眼前的這張臉,瞳孔猛縮,寬闊的背脊此刻卻好似撐不住一抹月光的重量。
和他相反,對方在暴露後反而更加大膽了,大膽的有些瘋狂。
「來啊!弄死我啊!弄死我哥後再弄死我啊!」
對方的語氣帶著癲狂的笑意,明明沒有大聲卻有一種歇斯底里的感覺讓那張清秀的臉都變的極為扭曲。
何澤宇像是被毒蛇咬了口般猛地鬆開手,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那人卻步步緊逼,逼得何澤宇的背脊越來越彎,好似隨時都會垮塌。
「為什麼不動手?又不是第一次了?就像你當初解決我哥哥那樣解決我不就好了。」
那人說一句推何澤宇一下,何澤宇被逼到樹幹前再無退路,身前比他矮小的男人用充滿怨毒的目光盯著他,「何澤宇!你對不起我哥!你這輩子都對不起我哥!我要你這輩子都活在對我哥的虧欠之中!」
血紅的絲線布滿男人的眼睛,他憤怒又瘋狂的欣賞著何澤宇充滿愧疚的臉,朝著何澤宇啐了一口吐沫,「你永遠也別想解脫。」
扔下這一句話後,男人離開了。
何澤宇像是一具空殼的屍體貼靠在樹幹上,心裡的匣子被撬開了鎖,先滲出來的不是不堪回首的過去而是在腐朽的過往中化膿潰爛的汁液。
「宇哥!以後你就是我大哥!」
「宇哥!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宇哥!我——我這次是不是幫到你了——」
痛苦的嘶吼從何澤宇的喉嚨深處連著肺腑的地方帶著血腥壓抑著冒了出來,他一拳又一拳的向樹幹錘去,很快手上就鮮血淋漓但他並沒有停下。
他發了瘋一樣,這一刻的他渴望疼痛。
當白色的骨從鮮紅的血肉中冒出來時,何澤宇終於冷靜下了不少,他拖著沉重的腳步如同一行屍走肉般打開捲簾門進到店內,取出那把吉他但是他沒有彈。
他來到櫃檯後面把吉他放到了椅子上,而他窩在櫃檯和牆壁的空檔處坐了下去。
又是一動不動直勾勾的盯著吉他。
他現在不能碰,他知道,如果碰到他就會毀了這把吉他。
*
陸顯微睡的不老實一個翻身就從床上掉了下去,摔的七葷八素撓著腦袋爬了起來,一臉懵的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床,愣了一會兒後眼睛猛地瞪大,臥槽!何澤宇還沒回來!
他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都快一點半了這個傢伙居然還不回來!
氣的他喘氣聲都變粗了,這個傢伙是要在外面過夜?和別的人睡完然後再和自己睡一張床上?
一想到這個他簡直不能忍!
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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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內
何澤宇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鈴聲打破了這種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