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拿什麼背景說話,你們又比我們好在哪裡了?不過是可憐一些,懂得哭罷了,真比起來,還不一定誰比誰強呢!」
「哼,黃口小兒,毛都沒長齊,倒學著去評判別人家世了,先拿樹葉子把自己屁股給擦乾淨吧!」
這話聽著污穢,可卻是當代區分權貴和下人最好的方式。
權貴者連如廁用的都是綢緞,可下層人,一生連紙都沒見過,衣不蔽體,更別說其他,通常方便完只能用石頭、樹葉子去解決。
以此作為嘲諷,實在是殺人誅心。
一提這個,莫小川終於是忍不住了,「我們用樹葉子那是不浪費任何東西,你們富貴也不過是靠著爹娘,又覺得很光彩麼?」
「難不成我們有錢有權還是錯處了?有本事下輩子投個好胎,這也是一門學問啊!」戚風言回懟道。
這一句話,直接將書院裡兩派的人劃分了出來。
窮與富、權與民,頓時涇渭分明。
小乞丐童慶安在書院裡也呆了幾個月了,見大家吵得凶,連忙勸道,「大家別爭了,都是同門師兄弟,何必鬧得那麼僵呢,等先生們看見了,又該挨罵了。」
說著,便上手去拉小侯爺沈亦的袖子。
沈亦正在氣頭上,哪管其他,一抬手便將人推了出去,「你一個小乞丐,又有什麼資格管小爺的事情?」
慶安被狠狠推倒在地,絆了一個踉蹌,童淳焦急的立馬去攙扶,頓時也怒了。
「你罵誰小乞丐,他論理,可還算是你們的師兄呢,況且他有名字,別一口一個小乞丐的,他叫做慶安!」
因著童淳是山長的弟弟,大家都不敢跟他吵,可是謝君儀卻早就看不慣對方,暗暗拱火道。
「我可不想承認有這麼一個師兄,你們若喜歡,你們自己去認,本少爺可不要,回頭說出去,還不夠丟人的呢。」
「我也不認,哪門子的師兄?呸。」
童慶安坐在冰涼的地上,被嘲笑的眼中噙著一泡的淚水,好不可憐。
柳三變雖毒舌,可卻最是心軟護短,看見這架勢,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拿起桌上的餐盤,便砸向了謝君儀。
「又關你什麼事,要你多嘴?」
可謝君儀哪裡是吃虧的?
見他動了手,也不含糊,拿起旁邊的米飯便直接倒在了柳三變身上,順帶著還甩了一把小侯爺沈亦,沈亦頓時大哭起來,無比狼狽,急得幾個權貴子弟連忙幫忙報仇,見他們撕破了臉,貧寒士子們也不願再忍了,紛紛開始反擊。
場面一下子頓時失控起來,整個食堂內打成一片。
大多數吃過苦的寒門學生都不願意糟蹋糧食,死死的護住自己的盤子,可權貴豪紳們卻沒有那種概念,越是湯湯水水的,便越是扔的凶,甚至還專門提起一些粥米,往人脖子裡砸。
王廚娘和小花急得不行,連忙出來阻攔。
「別打了,一會兒先生們要來了,別打了!」
可誰在意?
尤其是小侯爺沈亦那更是不怕任何人,擼起袖子便和柳三變扭打了起來,如今正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時候,溫葉辭和清虛子又一貫溫和寬厚,很少動怒。
學生們只有敬,沒有怕。
於是,等兩位先生聞聲趕到的時候,整個食堂內部早已經是一片狼藉。
殘羹剩飯被傾倒在地上,鍋碗瓢盆若不是鐵質的,只怕也早就被踩壞了。
領頭動手的幾個小子髮髻散亂,衣服袖子、領子均都被扯的翻飛,後腦勺處還粘帶著不少粥米,就連一向風度翩翩的溫葉辭,見到這幅景象,都忍不住紅溫起來。這群小敗家玩意兒,也就是童啟沒看到,不然還不被氣死?!
沈亦和柳三變這才發現自己把事情鬧大了,頓時弱唧唧的站在一旁,不敢再多言。
倒是謝君儀渾然不怕,有著要犯錯大家一起犯錯,要開除一起開除的架勢,死豬不怕開水燙樣。
清虛子氣不打一出來,顫抖著指著他們這群人。
「都給我滾出去罰站,晚上不准吃飯,等山長回來,看怎麼收拾你們!」
一溜人全部站在了牆腳下罰站,課也不必上了,頂著那大太陽,直站的腳酸腿酸,眼冒金星。
尤其是柳三變和沈亦、謝君儀幾個人,罰的最狠。
不僅要負責食堂後續的打掃衛生,還要連著餓三頓,不准吃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