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川整張臉漸漸冷了下來,問道。
「你又是何人?」
謝君儀等的就是這句話,忙上前行了個不規則的禮,吊兒郎當道,「在下琅琊謝氏謝君儀,見過兄台!哎呦,我給忘了,你出自柳家,按理說應該是聽過我的大名的,怎麼,這次又想參我了?隨便參,儘管參!用不用我將家主的名字一起報給你,好一勞永逸啊?」
提起這個,倒有一樁公案要講。
南陽柳家,作為前御史,最出名的,不是什麼狀告昏官,上書諫言之事,而是聯合其他權貴,屢次上書辱罵謝家庶子夜遊道觀,和狐朋狗友在觀中縱火烤肉之事!妄圖以此,阻攔聖上招納謝家女子入宮,理由便是其家中子弟不敬神明,品行敗壞!
……就問離不離譜?
你一屆御史,好好的不去管貪官污案,緊盯著我算什麼東西?
大神打架,小鬼遭殃,為著這,他那親爹差點沒把他給打死,以正門風。
這事整個京城都有所聽聞,讓他丟了好大的臉!也是清虛子始終對他沒什麼好臉色,認為完全是個紈絝子弟的真正原因。
柳川冷哼一聲,自覺心虛,不做理會。
他陰斜著眼從吳韌身邊擦肩而過,小聲道。
「你如今倒是有人撐腰了,回頭賽場上遇到,可別害怕,千萬要小心才是。下次,我可不會再這麼手下留情了。」
說罷,他帶著人轉身離開,前往會客廳,面見山長。
吳韌沉著臉色,看了眼方才替他出頭的謝君儀,拱手道了個謝。
對方擺擺手,沒有回應。
他才不是為了那些平民呢,不過是找回一口氣罷了,雖身為謝家子,從小被參的不少,可這一樁卻是他感覺最冤的!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昔日的仇人,不報復回去,豈不是可惜了對方故意留下的口子?
何況他從來看不慣有人比他還橫,這裡可是華夏書院啊,牛什麼牛?
壓根不知道雙方學生已經提前見了面,還有著種種舊仇。
會客廳內,童啟正跟龍勝書院的山長宗廣濟寒暄著。
對方長相富態,是個三四十歲的健壯男人,生機勃勃,一見到他,便滿臉的熱情,道。
「哎呀,這便是華夏書院的童山長吧?久仰久仰,實在是少年出英才啊!如此年輕俊秀,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呀!」
童啟謙虛的行禮道謝,雙方坐下細聊,得知潘閬先生也在此處任職後,他分外驚訝道。
「哦?潘閬先生竟也願意出山了?想我當初在京城科考時,還有緣和他見過一面,當時邀請他去我們書院擔任職位時,他還斬釘截鐵,道那並非是他的志向,沒想到啊,兜兜轉轉,竟然來了你們書院!還是你有辦法啊!」
門外躲著的潘閬忍不住以袖遮面,轉身離開。
童啟:???
還有這事?
他笑了笑,故作謙卑狀,「只是恰逢其時罷了。」
「誒,這便是過度謙虛了。你那詩詞我也聽過,寫的確實是好!換我,也必然是想要來你這裡共同增補進益的,我能理解!這不,一聽說是你要舉辦蹴鞠大賽,我立馬便帶著人趕了過來,就是想讓學生們跟著你,多沾沾文氣,若能學個一詞半句的,以後科考,也就不用愁了。」
跟我學詩詞?
那你怕是學錯了……
童啟哈哈兩聲,難以應對這過度的熱情與吹捧,連忙轉移話題道。
「關於蹴鞠賽的相關事宜我已經統一告知給了溫先生,後續的一切,將由他來進行交接。宗山長,您放心,這一次的吃住我們書院會統一負責,若是孩子們想溫習功課,我們也特意收拾出了一間課室來,供你們任意使用。只希望你們能夠在伊川待得愉快,待得舒適,若有什麼需要的,盡可說出來,我們定竭盡所能。」
「好說好說,咱們友誼為重,賽出風采,賽出水平,只要兩個書院能夠共同進步,截長補短,便是好事,以後多多走動,也更方便交流熟悉嘛。」
「是極。」
童啟點點頭,帶著書院內負責各處的人跟大家一一見禮。
之後,便將龍勝書院的老師、學生們均安排到了山下「民宿」中。
吃飯嘛,倒是仍舊一起,都在大食堂內。
正好趕上今日的草莓供應,宗山長也不由嘗了幾個,讚不絕口。
龍勝書院的學生、先生們暗暗觀察著,將這裡的一切,與自家書院做著對比,儘管嘴上不願承認,可當他們見到那恢弘大氣的食堂,可口美味的菜色,就連食物餐盤也是不限量,隨取隨收時,心裡的天平早已經不自覺傾倒,產生了羨慕之意。
倒是柳川沒忘記自家齋長給的任務,吃罷飯,便在書院裡閒轉了起來。
東摸摸,西逛逛,巡視著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越逛,他心中的疑問也不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