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辯題被擦掉,換做了【西夏與契丹是戰是和,若一味退讓是否有養虎為患之危?】。
整個會場內,氛圍陡然變得嚴肅起來。
許是與邊疆戰事有關,前排的世家和大儒們皆一臉沉重,眉頭緊皺,半點不復上午一激動便立即起身的衝動模樣。
這一次,乃是正方先開始發言。
對面的學生顯然準備的不夠充分,只匆匆說完一個論據,便顫顫巍巍,不住的往台下瞄。
也不知是被這氛圍嚇破了膽子,還是自己本身就氣虛體弱,稍微喘了兩口氣,便忍不住臉色泛白,快要哭了一般。
童啟不由扶額,暗暗瞄了一眼系統里的認證。
果然,即便他去掉這個學生,不錄取,那五個特殊人才後面顯示的數字也沒有任何掉落的徵兆。
對方的確不是系統所要求的特殊人才。
李元昊不過才學前班,是五位辯手裡面學齡最短的,他仍不敢辯,若換做是其他一年級的學生,只怕會更難。
一眾人聽著對方顛三倒四的論斷過後,等待著李元昊的上場。
虎頭虎腦的小豆丁,甫一進入,便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若論長相,李元昊完完全全就是婦人最喜歡的那種男孩子模樣,開朗壯碩,乾淨可愛,尤其與柳三變並肩而立時,更顯得元氣十足,十分的好養活。可如今整場內無一人欣賞,皆是提防的眼神,如同防賊一般。
他也沒有任何討好掩飾的意思,登台第一句,便是:
「我若當上西夏王,必會進攻大奉朝!」
一句話,瞬間引起場內所有人譁然。
折家小子折繼世,更是當場站起身,摸向了腰間的匕首,被折家老爺子一把按了下去。
其餘的百姓與世家們也皆是一臉的驚恐,似乎難以忍受般,死死握緊了拳頭。
比起那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話,潘閬先生給李元昊的提議是,大不必按照尋常之乎者也、引經據典的套路來。因為,那並不符合他目前的學識,即便死記硬背,也並不會顯得有多博學,只會有種小孩子假裝穿大人衣服的不適感。
要想贏,只得另闢蹊徑。
要麼直接說真話,要麼,一上來,就先聲奪人。
哪怕唐突,卻能撼動人心。
於是李元昊學以致用,
一開口,便把自己帶入進了西夏未來領導人的身份,去講解這個辯題。
當然,他這個身份說服力也極強,因為目前的西夏繼承人還就真的只有李元昊這麼一個,等這一個西夏王下台,大概率不出意外,就是李元昊登基。所以當他以領導人的視角一點點剖析出其目的願景之後,很多人都受到了極其強烈的衝擊與不適。
「為什麼這麼說?其根本在於西夏的地理位置。諸位應該很少在西夏待過吧?我從小就在那裡長大的,缺水少糧,就連牛馬都不喜歡待,但凡碰上什麼沙塵漫天飛舞,營帳轉眼之間就能被淹沒下去!我們那裡種不了糧食,就算種下了,精心照顧,收成也遠遠不如你們中原之地。與其耽誤大半年的時間,付出無數的人力、物力,去搞什麼種地,為什麼不乾脆搶你們的呢?」
「相對比起來,既沒有什麼太大的風險,又沒有什麼難以承受的後果。一年裡,我甚至可以帶著人幹個上百次,所得到的,卻遠比吭哧吭哧種地或者農貿交易,要划算多了!而且老實說,你們的邊防,非常弱,極易入侵。大家看一下,這是我們的西夏,這便是你們大奉朝的環縣和鎮原縣……」
李元昊拿起粉筆,如同講課一般,在黑板上粗粗的畫了個地理位置,以表示意。
「這兩個地方按理說都是軍事重鎮,離我們西夏是最近的,可是偏偏布兵卻極少,柏大將軍以前在這裡守著也就罷了,被調走後,環縣乾脆空了下來,只剩幾個巡檢司的人在裡面巡邏,根本不敢攔的,我若是率領一千騎兵,從環縣闖入進來,順著鎮原縣等地便可以直搗彭陽、開邊,你們北方的城鎮立馬便會淪喪大半在我手中,即便後期帶著人搶回來了,可我已經把城裡的所有糧食、東西全部搶走了,於我們來說,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可於你們來說,卻是傷亡慘重……」
「所以,我為什麼不做?我也有我的子民需要養活,干一次,便可以吃一整年,多值啊!就算你們後期大軍壓境,那也無妨,大不了,我後退一步,和契丹合作,就說是幫助他們建國,契丹的騎兵訓練可遠比我們西夏更加厲害,只要給足他們馬匹和草料,我們便可以雙路出兵,直接把大半個北方給占據下來,那麼,你們的都城便失守了,只能往南搬遷。我們可以一步步逼得你們南移,到時候再一點點侵吞……」
李元昊殘忍的剖析著,就如同在詳細講解如何殺掉一整隻豬似的,聽得台下眾人惶恐不安,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