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嘴,惡言惡語,字字把他往遠處推。
想咬,想見血,想把這痛還給他。
但還保留著一絲理智,他痛苦**:「我求求你別說了……」
陸免成確實是個混蛋,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嘴角勾出一個平日裡那慣常有幾分吊兒郎當的笑:「我之前猜你沒摸過槍,想來是我錯了,你確實『摸過』。」
「既『摸過』,便帶著槍走罷,可別丟了命,令我白費先前一番辛苦。」
傅九思惡狠狠地盯著他,下一秒,他狠狠地咬上了他的嘴唇!
濕潤的,溫熱的,帶著血腥味和菸草味的……
那樣的急促,那樣的力度,那樣的方式,不像吻,像撕咬。
想把對方拆分入腹,想剝其皮啖其肉,想嚼碎一切惡劣的、疏遠的、陌生的,只留下溫柔的、親近的、熟悉的。
交纏、吮吸、吞吐,生死之外是唇舌間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歡愉。
「……夠了,九思,」終於,陸免成推開了他,然而卻再也拾不起那破碎的桎梏,「夠了。」
他摸了摸他的臉,指尖拂過眼角。
傅九思咬著牙,卻藏不住喉頭的哽咽:「別推開我。」
說著,他輕輕按上陸免成的肩膀,不出意外聽到一聲悶哼。
「你受傷了。」他的聲音很輕,一是怕被潛伏於黑暗中的敵人聽見,二是怕那顫抖再無所遁形。
「沒事,小傷。」陸免成笑了笑,似是安慰,又似事實。
他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人,必然受過比這嚴重許多的傷,然而那些不曾見的過往皆遠不如眼前這浸血的一處使傅九思心痛。
一絲細微的聲音響起,兩人同時噤聲。
動靜稍縱即逝,敵人重新隱於夜色。
是哪一邊?
前,還是後?
他們背靠背貼牆側站,一人守一個方向。
須臾,風止。
屏息凝神,他們用直覺摸索死神的腳步,要憑藉自身的運氣奮力一搏。
咔噠。
**上膛的聲音清晰可聞,比傅九思看見那人的完整身形更早。
他眼見對方持槍而立,隔著不足二十米的距離瞄準,槍口正對著的是他心臟的位置。
他手裡的槍其實比對方更早瞄定目標,可惜他心有戚戚,一時竟忘了動作。
那是敵人,毋庸置疑。
然而卻也是人,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會哭會笑的人。
那血是熱的,從心臟里湧出,帶動脈搏。
他一時慌亂,心中是從未將自己置身於生命這一至高無上的砝碼的對立面的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