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宋知念已經下意識做了掩飾,但是傅瑾承還是看到了她臉上轉瞬即逝的詫異。
他沒有憤怒、沒有難過,只是笑了笑。
「念念,我出院之後,其實來看過你。」
在出事第一年,從綜合醫院轉到康復醫院之前,在那短暫地能出來的時間裡,傅瑾承曾經回過一次學校。
他記得宋知念的課表,他讓車遠遠地停在了教學樓去圖書館必經之路上,隔著窗戶,等待著宋知念的出現。
「我不知道你回宿舍,還是去圖書館,所以我只能安靜地等你。」
他們學校回宿舍和去圖書館是兩條路,顧書嶼因為幫他對宋知念提分手的原因,已經被包括林芸在內的宋知念室友集體拉黑,沒有辦法去幫他打探消息。
他沒有人去問,也不知道宋知念會不會出現,只能賭一把。
「或許是我運氣好。」
傅瑾承鬆開了壓著宋知念的手,道:「我看到了你。」
在看到遠處出現蹦蹦跳跳林芸的時候,傅瑾承就知道,他賭贏了。
他如願見到了她。
彼時的宋知念在林芸的身後,正在笑著和前面的林芸說些什麼,她的眼眸並沒有之前的明亮,眼底似乎有離散不開的憂鬱。
傅瑾承想要打開車門,想要不顧一切地出現在她身邊。
可是,當手碰到門把手的那一刻,傅瑾承低頭看到了自己的雙腿。
他只有在見外人或者是出去的時候會在腿上蓋上毯子,那雙腿在那時候只是開始了肌肉萎縮,還沒有像現如今一般扭曲畸形。
他看到了已經開始變得空蕩的褲腿。
這樣的他,憑什麼還能去見她呢?
傅瑾承看向宋知念,她的眉眼之間還是和曾經一樣,他環視了一圈店內。
他們現在坐在角落裡,前面被桌子擋著,如果不注意看,大家都不會注意到他和其他人的區別。
傅瑾承的手放在薄毯上,他掙扎了許久,還是閉上了眼睛,掀開了毯子。
這是宋知念第一次完全見到外出時傅瑾承薄毯下的模樣。
傅瑾承的腰間繫著一條黑色的束縛帶,帶子很寬,緊扣在他的腰間,將白色的襯衫都壓出了褶皺。
他的下身是一條黑色的西裝褲,布料輕柔地覆蓋在他的腿上,甚至能看到突起的腿骨的痕跡,剩下的褲腿布料則是貼著輪椅。
他的腳似乎有些奇怪,放在踏板上的模樣有些彆扭下垂,他的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皮鞋,在腳踝處似乎還能看到黑色束帶的痕跡。
這些黑色的束帶,就是讓他不會從輪椅上滑下或者摔下的保險帶。
那張薄毯,更像是他身體最外層的遮羞布。
傅瑾承看著宋知念,感覺自己似乎連呼吸都變慢了許多。
他怕自己在宋知念的臉上看到那些憐憫、看到那些厭惡的表情。
他不想讓宋知念討厭他,也不想讓宋知念離開他,可他也知道,他這副可憐的身體,遲早有一天會完全暴露在她眼前。
傅瑾承前面幾次都藏得太好了,即使再怎麼生病,他也還是在她面前勉強維持了一個人樣。
可是,如果她看到那雙足下垂的雙腳、看到那雙肌肉萎縮而纖細的雙腿,看到那被擋住的紙尿褲,看到因為痙攣而失禁的他,看到連坐在輪椅上都會滑落的他,看到如果不立床都需要人去餵飯的他。
她還會,對他抱有哪些感情嗎?
傅瑾承知道,比自己精神問題,更嚴重的,是他這具殘破的軀殼。
他的身體只有四分之一的位置還存有感覺,無論他怎麼試圖去治療,剩下的四分之三,只會一點點走向萎縮。
左手腕間白色的紗布更是彰顯著他曾經的傑作。
「念念。」
傅瑾承闔上了雙眼。
他突然不想再看她,不想在她臉上、眼中看到那些令他近乎心碎的心情。
「能不能,不要害怕我。」
第29章 她永遠都會為他例外
宋知念將手移開了他的膝蓋,她沒有繼續觸碰他的那些傷痛。
「阿承,我沒有害怕。」
宋知念用雙手捧起他的雙手,認真道:
「我只是,有些心疼。」
傅瑾承微微抬眼,望向她。
如她所說那樣,她正在專注地看著他,眼中只有傷感與疼惜。
傅瑾承像被這雙眼眸所蠱惑一般,他的眼尾都有些顫抖,黑眸深處,再也不見曾經的溫潤的笑意。
她沒有說害怕,卻在說心疼。
「念念,你只是還沒有看到罷了。」
傅瑾承勉強笑了笑,卻沒有再多說。
就連他的親生父親,在看到他在康復醫院趴在地上復健的樣子之後,也只給他留下了兩個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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