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醫生也不服傅瑾承的威脅,他轉身揮了揮手機,示意傅瑾承自己要和顧書嶼、傅祈安控訴他的事情。
見謝醫生離去,宋知念坐回到了床邊,她拉著傅瑾承的手沒有鬆開,而是將她們相牽的手放在膝頭。
傅瑾承的手一會碰碰她的掌心,一會捏捏她的手指,過了一會兒,低聲道:
「謝醫生說錯了。」
宋知念沒有攔他,正在任由著他的手勾勾拉拉自己,聽到傅瑾承的話,她下意識反問道:「什麼?」
「恃寵而驕。」
傅瑾承認真地說,那一個字他咬得極重:「謝醫生說錯了。」
別人是先寵再驕,但是他只有裝可憐,才能換得宋知念對他的偏寵。
「那你是什麼?」宋知念有些好笑道:「傅小可憐?傅嬌嬌?」
傅瑾承並不滿意這些綽號,他以沉默表示抗議。
他知道,宋知念在一步步退後,那些有她自己豎起在兩人之間的隔斷確實是在被她自己一步步地拆除。
但是傅瑾承不滿意如此。
傅瑾承覺得,除了抑鬱症之外,他可能也得了肌膚饑渴症。
他想要迫切地和她在一起,肌膚相觸,他不想和她分開,哪怕是一分一厘。
「好了,不逗你了。」
見他的冷汗漸漸落下,宋知念從床頭拿起手帕,給他拭去額間的冷汗,擦拭著問道:「為什麼吃那麼多藥?」
他的臉色雖然慘白,但精神比在復健室看著已經好上了些,背後的床鋪給了他身體支撐,讓他疼痛的軀體得到了一定的舒展,應該也能回答她的問題。
傅瑾承的回答很簡單,他望著她,如實說:「因為痛。」
「神經痛起來讓我找不到痛苦的根源,」
傅瑾承抬著眸看著她,清亮的眼眸之中帶上了回憶的痛楚:「我只能靠吃藥來緩解,或者乾脆讓自己沉睡過去。」
睡著了就不會感受到痛了、昏迷了也就感受不到痛苦了。
如果不是因為藥物量消失的速度太快,如果不是那一次心太兇,給自己灌了大半瓶安眠藥和止痛藥,他也不會被謝醫生發現。
宋知念嚴肅道:「以後都不許了,知道不知道?」
他吃的止痛藥都是強力止痛的,本身的副作用就不小,再混上安眠藥,他也是真不把自己的命當命。
傅瑾承眨眨眼睛,嗯了幾聲,說道:「知道了。」
他現在精神很好,他也不想睡覺。
睡覺只能看到夢中的幻影,但是現在在疼痛之中,他能聽到她的絮叨和講話的聲音。
見傅瑾承點頭,宋知念舒展了下自己的腰背部,從果盤之中插了顆草莓,遞到他的唇邊。
傅瑾承抓著她的手微微搖了搖,眼睛看著她銀簽上的草莓果肉,薄唇微張、喉結翻滾,又望著她的手。
宋知念無奈,又重新插了一塊,遞到傅瑾承的唇邊:「夠了嗎。」
傅瑾承搖搖頭,又點點頭。
「不能吃了。」宋知念把果盤往旁邊推了推:「你要想吃我明天早點讓管家給你送上來。」
宋知念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時間已經不算早,按照謝醫生給她看到的時間軸,傅瑾承這段時間確實已經要準備洗漱了。
傅瑾承也注意到了時間,他臉上的神色僵硬了幾分,門口的護工已經敲了敲門,但他卻固執地不願意喊護工。
「是幫你洗漱的護工?」
聽到了敲門聲,宋知念低聲問道。
傅瑾承微微頷首,卻沒有要喊他進來的意思。
「去洗漱。」
宋知念戳了戳傅瑾承的肩膀,有些嫌棄地說道:「讓管家把床單被套都換一遍,身上一股汗味。」
這些就算宋知念不說,傅瑾承也會讓管家去做。
他本身是有輕微潔癖的人,但是剛受傷時候在床上躺了太久,連命都要保不住的時候自然也沒了什麼潔癖。
出院之後,他的床單被套也基本一天會換一套,有時候是沾上了復健時候的汗液,有時候是因為二便失禁。
幾次下來,管家也就讓家政人員養成了習慣,在他洗漱的時候把當日的床鋪被褥全部換掉。
他還是被護工推進了盥洗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