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起身去查看傅瑾承的情況,卻被身邊的醫生攔下。
「小心,別動。」
醫生看了看外面的道路,指了指車上的監護儀,放軟了語氣道:「你看監護儀。」
監護儀平穩的起伏著,那些起起伏伏的紅綠色線波,第一次讓宋知念感到心安。
「我們已經下了高架,再過一個路口就到了。」醫生寬慰道。
宋知念的眼淚已經划過了臉頰,她兩隻手都握著傅瑾承的手,甚至來不及拭去眼淚。
「麻煩你們了。」她強忍著眼中的酸澀,哽咽著不斷重複道: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問題。」
如果不是她當時想要和徐承運退婚,如果不是因為前面的她不想再和徐承運應付糊弄,傅瑾承也不會因為徐承運受傷。
徐承運是想要報復她的,只是傅瑾承幫她擋下了。
「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麼就……」
他連移動都這麼煩瑣,出行的時候甚至還要束縛帶去防止他上半身的掉落。
宋知念甚至都無法想像,他是怎麼到的她身後,將她一把拉開。
這件事情明明剛剛才發生,但她卻感覺記憶之中已經無法完全回憶起那時候的情景。
她還記得對峙時候泥土
的濕意,也能想到自己是怎麼推開高雅琴的,但後面一段的記憶就好像是迅速被蒙上了一層紗。
只能等著驟雨來臨,將白紗吹散。
暴雨對這座城市的影響還未完全消散。
即使到了現在,一陣帶著躁意的風吹來,還能卷落一地的落葉。
急救中心門口,已經得到消息的傅祈安還有醫護人員正早早地在那裡等待。
他的臉上是難得一見的焦躁與煩躁,來回踱步之下時不時又探頭看看門口,想要知道是否有救護車開來。
好在,他的焦急被一陣警笛聲打斷。
救護車徑直駛向了急救中心的入口,隨著車子停下,車內車外的醫護人員迅速完成了交接。
傅祈安和宋知念甚至只能來得及對視一眼,就只能跟著推著床的醫護人員跑到搶救室門口。
「請家屬在外面等待。」
搶救室的門開了又合,只留下了護士理智冷靜的聲音:「有事情會通知你們。」
她們被那扇銀色的移動門欄在了外面。
「宋小姐。」
傅祈安終於有空複雜得看了眼宋知念,他的語氣煩躁不滿,指著搶救室,質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難道不知道他身體不好嗎?」
「你難道不知道他是高位截癱嗎?他現在生一次病都要防著其他的併發症,你怎麼、你怎麼還能讓他受這麼嚴重的傷?」
傅祈安的怒火越說越大,越說聲音越大,即使知道面前的人是長兄喜歡的人,甚至有可能是自己未來的嫂子,但是他也無法壓下自己的怒火。
這三年,他每一天都過得心驚膽戰,每一天都害怕接到醫院、警察的電話。
「你沒有經歷過三年前。」
傅祈安面色漲得通紅,眼底的紅血絲漸漸蔓延:「你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傅祈安那時候還在念書,電話是他父親的秘書打到班主任這裡轉接的,班主任拿著手機匆匆來找他,等他到了醫院,進了搶救室,看到的是他哥哥緊閉的雙眼,慘白的面容。
他的手臂上還有車輛碾過的脫套傷,呼吸微弱,鮮血直流。
那血肉模糊、鮮血淋淋的場景令傅祈安連續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是我的錯。」
宋知念已被自己的愧疚淹沒,她連一句辯解都不想說過,只是靠在牆上,喃喃道:「你說得對,都是我的錯。」
他的質問如同打到了一團棉花之上。
見宋知念這副模樣,傅祈安也感到一陣無可奈何。
那些鬱積起來的怒氣還未曾消散,但是他也只能重重的嘆了口氣,疲憊地靠在牆上,等待裡面醫生的通知。
與此同時,從派出所過來的幾名民警也已經到了醫院。
因為傅瑾承還在搶救室,民警只能先和宋知念找了處僻靜的地方和她交流。
宋知念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警察也理解宋知念的情緒,但是無論她怎麼回憶,在她想要從徐承運身邊跑走的那一段記憶都令她自己感到混亂。
庭院口和店門口都有監控,宋知念將兩台監控設備昨天和今天的監控都轉發給了警察,說道:
「我只記得,我當時看到了徐承運的身後,他的身後就是院門,我想要趁他不注意從他身邊的空檔區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