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書房外,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邁著大步走來。
孫年海頗有眼力見,上前迎候,擋在門前:「老奴參見任相。」
任潛爽朗一笑:「哈哈哈,孫公公不必多禮,陛下呢?」
孫年海面色變了變:「陛下今日勞累,正在床上歇息呢。」
任潛粗眉一皺:「這個點不可能啊,陛下那人,不到亥時是絕不會碰床的,陛下可是身體不適?」
「額……」
「我去瞧瞧。」
「任相留步!」孫年海繼續阻攔。
任潛眼睛一瞪:「孫公公,陛下若有什麼差池,我拿你是問!」
「欸,欸,任相……不可啊!哎喲喂!」
任潛武將出身,力大無窮,輕輕一抬手,就推飛了孫年海。
「陛下!陛下!」他不著分寸地大喊起來。
唯有窗外的蟬鳴在回應他。
任潛納悶之餘,尋去小閣樓。
他三步並兩步跨上去:「陛……我的親娘嘞!」
偌大的床上迭著兩人。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蕭權川拿過被子嚴嚴實實包住懷裡的人,瞪了他一眼,冷厲道:「滾。」
任潛那張大的下巴垂到地面,瞳孔險些掉落,滿腦子都是「我的親娘嘞」。
懷裡的可人兒瑟瑟發抖,發出小動物似的啜泣聲,蕭權川摟得更緊了,如護至寶,又飛去一個眼刀子:「下去!」
任潛連忙哦哦兩聲:「抱歉,打擾了!」
可又轉念一想,不對啊,這小子鐵樹開花了?我去,到底是哪個寶貝美人這麼能耐!
他好奇極了,抬起的腳步又收了回去,欲看個清楚。
不料,這一轉身,三魂七魄直接被嚇飛了!
只見那被子蠕動著,緩緩鑽出一個……男人!
蕭權川還抬手理了理對方凌亂的烏髮,動作至親至柔,嘴角勾起一絲親密的弧度!
定睛一看,那男人確實漂亮得不象話,還有些眼熟!
嘶……好像在哪兒見過呢?
忽而,他瞠目欲裂,差點咬了舌頭:「姜……姜……姜妄南!」
姜妄南聽見那人這麼凶喊他,霎時縮回被子,蜷起身子。
蕭權川像是抱著一個巨大的烏龜殼,順手抓起枕頭甩過去:「還不滾?」
任潛身手敏捷抓住那飛物,恨鐵不成鋼,嘖了一聲:「陛下胡塗啊!他他他他……你你你你……嗨呀!怎麼能搞在一起呢!簡直荒謬!荒謬啊!」
蕭權川眸子沉了下去,仿佛捲起一陣暴風雪。
任潛臉色乍然一變,腳底抹油,刺溜走了。
蕭權川拍拍他的背:「南南,出來吧。」
少時,姜妄南小心翼翼爬出來,露出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做賊似的低聲問道:「陛下,他是誰啊?」
「武相任潛。」
任潛?
好像不是壞人。
他記得,這個任潛出自寒門,父親是一個六品武官。
好像在九歲時,機緣之下,任潛遇見蕭權川正被一群公子哥欺負。
他天生正義,不顧一切站出來保護了蕭權川,差點沒了半條命。
二人由此相識相知,相扶相持,結下深厚的友誼。
蕭權川腳踏一路荊棘登上最高位置,任潛寸步不離陪在他身邊,忠心耿耿,功不可沒。
後來,他推行相權分割制度,設立武相一職,朝中武官無不蠢蠢欲動,毛遂自薦。
然而,蕭權川力排眾議,兀自推舉當時只是五品都尉的任潛。
任潛此名,橫空出世。
朝中不少人上折否定,怒寫萬字血書數落這個無名小卒難當大任,還暗戳戳諷刺蕭權川感情用事,以公徇私,有失禮法。
但都被蕭權川巧舌如簧地一一駁回。
即便有武官憤憤不平地在養心殿外跪了兩天兩夜,他亦然鐵石心腸,毫不動搖。
天子之威,日月可懼,帝意已決,孰能改之?
姜妄南嬌氣地問道:「陛下,他是不是討厭臣妾啊?」
蕭權川慢條斯理地替他系好褲腰帶,抻了抻皺巴巴的衣服:「他近來眼神不太好,南南莫要放在心上。」
「真的嗎?陛下騙人。」他嘟喃道。
「怎麼會呢?南南這麼可愛,連朕都喜歡的不得了。」
任潛忽然一嗓子吼來:「我人還在下面!注意著點!」
「耳朵不好,聽不見!」蕭權川理直氣壯回道。
姜妄南:「……」
對方作勢要親過來,他忙撇開了臉:「陛下,臣妾還是回去吧,任相恐怕有要事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