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方法是穗歲想的,李芙還沒那麼大膽子,但是繼續習字念書確實她自己向穗歲求的。
幾日前她隔著牆輕聲說出這個請求的時候,穗歲其實心下是有些震動的。
她問道:「小芙你有沒有想過……這些東西華而不實,對你的未來沒有任何幫助?」甚至有可能會讓你像我一樣,被文字中永遠到不了的遠方所吸引,卻又因走不出的囹圄而更加絕望。
李芙回答:「姐姐,你對小芙來說像天上的月亮一樣,我見到了月亮,哪怕永遠觸碰不到,也想追著跑幾步。」
她的嘴還是那麼甜。
縱使村中人議論紛紛,穗歲對於李芙而言還是那個雞舍里撿來的仙女姐姐。
於是穗歲就笑著應承下來。
李芙的到來,一下子讓穗歲入夜後的時間過得很快。
穗歲並不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好老師,她自己學東西的時候都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哪裡還懂怎麼教人,只憑著印象把一些好寫的字默出來讓李芙臨,完了再隨意抽考她。
「我的名字難寫,也不常用,記不得就算了。」穗歲笑道,「今日就到這裡吧。」
李芙收拾著筆紙,一邊活動了下腳踝和凍得有些僵硬的手指——穗歲也有提議過讓她進屋來學,可李芙怎麼也不肯答應,她或許還不理解大人們對仙使極致的尊崇,但從小種在她心裡的敬畏種子,仍然讓她不敢在這裡造次,隔著小窗學習認字已經是她做得最大膽的事情了。
「姐姐讓我帶來的絲線還好用嗎?」
「好用。」穗歲笑眯眯地說,「就是有些少了,若是可以多些更好。」
「姐姐做的手絹我賣了好多錢,我現在自己也能做一些賣了,下周我和大娘去鎮上的時候我再溜出去買些,姐姐等著!」
穗歲點了點頭,看著李芙蹦蹦跳跳走遠的身影,笑得更加欣慰。
她走到院中抬頭,才見那半月高懸,可天邊不知何時飄來三兩碎雲,將那原本輪廓清晰的月亮邊緣模糊出絢麗的光暈來。
又轉頭看了看仙使那邊緊閉著的屋門,將白靴脫下,決心先去海邊等著。
穗歲沿著海邊走了許久,一來想離村莊遠一些,二來她許久沒有這般漫無目的地散步,不知不覺中就走出了好遠。
懲戒那日所受的鞭刑雖然讓她的背後看起來血肉模糊,但她如今並不是普通的肉//體凡胎,休息了兩日,傷口早就痊癒。她後來裝模作樣地用著傷藥,全是為了遮掩自己體質的特殊之處。
沙灘上的碎石與貝殼傷不到仙使,也同樣損不了她的皮膚,可穗歲此刻走在沙灘上,還是穿上了一雙自己衲的鞋子,以免仙使會因此對她起疑心。
穗歲一直走到一處回首看不見漁村的地方,才緩緩坐下,在海邊拾起木柴,生出一堆篝火,優哉游哉地坐在一側,聽著浪濤的聲音賞起月來。
一直過了子時,她才等到姍姍來遲的仙使。
穗歲對著遠處白衣銀髮的少年招了招手:「快過來,這兒暖和。」
等仙使走近了一些,她又從包里取出一雙布鞋,遞了過去。
仙使低頭看了一眼,並未去接:「我有靈力護體,你不必費心。」
穗歲笑吟吟地看著他,將那鞋子放在仙使身前的沙灘上:「穿個鞋子總比調用靈力護體簡單。等下還要麻煩大人損耗法術替我抓魚,現下能省一些是一些,大人就當減輕點我心頭的愧疚好了。」
說完她就坐回去,用一根細長的木枝挑著火苗,靜靜地在心中數起了數字。
一,二,三……
還未數到十,穗歲就看到仙使在她身邊蹲了下來,穿上了鞋子。
「正好,對吧?」
「你怎知……」
「我胡猜的大小,居然蒙對了。」她懶得編什么正經藉口,上下嘴唇一碰就開始胡言亂語,「大人渾身上下就像是畫像中的人兒一樣,我只跟著您的身量大抵推測了一下鞋碼,沒想到真的猜對了。您怕是照著尺子長,才能生得這樣標準。」
她哪有那麼厲害的本事,那其實是按照禾山的尺寸做的。
他們實在是相似得讓她有些發怵。
沒等到仙使的回應,穗歲忍不住抬頭去看。
也不知是不是火苗的顏色映了上去,仙使的耳垂竟有一絲微紅,這抹色彩給他周身如玉的氣質染上了點鮮活的氣息。
許是她眼神中流露的揶揄太過直白,仙使餘光從穗歲臉上掠過,隨即起身走到海邊,掌中靈力迴轉,片刻後就從海中調取出一團水球,裹挾著種類不同的小魚小蝦送至穗歲跟前,「啪」地一聲碎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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