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那句自侃「家長」的形容,卻替穗歲把這種茫然的情感找到了一個準確的描述。
她這幾日無論去到何處,要做什麼事,都有姜林暉在一旁陪著,久而久之,竟然生出了類似雛鳥情結的東西。
儘管穗歲內心可能不太願意承認,但只要身邊有姜林暉的存在,她就覺得自己做什麼事情都不至于越了底線。
因為姜林暉答應過她,如果她變得無法控制自己,露出鮫魔殘暴的本性,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
姜林暉是那個替穗歲兜著底的人。
可是現在他也要離開她了。
穗歲半月形的睫毛微微扇動,只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大人說笑了。」然後便要跟著明梧離開。
大約走出去了十七八步,穗歲忽然又回頭看了一眼。
她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做出這樣的舉動,可當穗歲看到姜林暉還站在原地,見她轉過身來笑彎了眼睛,然後伸出右手置於眉前招了招的時候,便突然有些釋然。
她總得自己一個人走下去,但至少這一次有人與她好好道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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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狼乃北斗七星之首,地位與其它六星差別甚大。其中東殿由另外幾個北斗殿星官輪流任教,負責給稚子普及神界歷史,以及幫助擁有神力的孩子掌控神相,教給他們最基礎的法術。
東殿的存在類似於人族稚子的學堂,只不過教習的範圍比學堂寬上不少,而對於孩童的性別、家世均不做要求。
而西殿入學的弟子年齡普遍大上許多,一部分由武曲殿的星官執教,主要負責培養有志於學習進攻類術法的神;另一部分則是經過重重篩選之後留下的神力高強者,由貪狼神官們帶領著角逐神影之位。
貪狼主明梧並不參與東西兩殿的基礎教學,日常除了主理七宮事宜外,只負責檢閱神影候選者們的課業。
神族壽命悠長,可極少有新生降臨,因此偌大的神界哪怕只有貪狼殿這麼一個「學堂」,任課老師不過幾位北斗神官,卻也秩序井然。
可是神術複雜深奧,每一個幼子從進入貪狼殿內學習術法開始,都需要耗費上成百上千年的的光景。
於是穗歲這個大齡「新神」,在貪狼殿中彼此早就知根知底的同儕里,顯得十分突兀。
她的年歲對神族而言與童蒙無甚差別,對神術的掌握能力與神族歷史的了解程度卻連東殿才到她大腿處的小孩兒都不如。
可真要與西殿的弟子比起來,她的神相又比任何人都要完整,蘊藏在體內的神力一旦爆發,殿內的星官都無可比擬。
正是因為身份和神力由來的特殊,穗歲不僅要聽東殿的入門課程,還要參與西殿進攻類術法的學習。可她既無法融入孩子們的交流,也與西殿的弟子們格格不入。
無論是在什麼地方,人與人之間並肩走得時間長了,總會互相之間分出親疏,形成自己的交友圈子。穗歲對於神族而言,本來就是個中了鴻運的外人,不被弟子們接受、排擠在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穗歲非常能理解西殿同門的感受,真要說起來,她還要感謝神界地傑人靈的優渥環境,教育出了這些純善之輩,哪怕對她的出生和實力不屑一顧,無法接納她,卻也只是默默地遠離,絕對做不出算計構陷的事。
因此穗歲在貪狼殿最初的一段日子裡過得十分舒適,她習慣了形影單只,並不覺得如今的處境孤獨。貪狼殿內飽暖無憂,她每日只需要按部就班地上課、習法術,反而感受到了從前不曾有過的自在逍遙。
神族掌控著自然萬物,可神界自身並沒有四季與晝夜,於是神官們會在殿內施展幻術以區分晦明,模擬日夜,讓諸神得以妥善安排修整的時間。
可是選擇在西殿留下來進修的弟子均是對力量和神術有頗高追求的人,他們大多俾夜作晝,將一切時間全都放在法術的精進上,以求能離神影之位更近一步。
縱使最終不能洗鑄出祝融虛像,也求在這過程中把自己潛在的神力激發到極致。
只有穗歲始終保留著人族的作息,不管身邊人再怎麼努力,她仍是雷打不動地每日回寢歇滿四個時辰,醒來才繼續學習。
這自然引起同窗更多的不滿來。
「仗著自己運氣好些,得了殿下歷劫時的靈力鑄成虛像,卻不懂感恩,整日遊手好閒,實在是浪費了此番機遇。」
「如此無用,怎能擔下神影大任?」
「她現在不過學了些皮毛,等與候選者們交起手來便知厲害,說不定連有著上古神獸虛影的幻境都走不出來。這回有沒有資格進回生嶺都不確定呢,空有神相又有什麼用?」
穗歲進入貪狼殿學習也有兩個月的時間了,這類的話自從她在西殿待得時間越來越長後,每日都要聽上好幾輪,耳朵都磨出了些繭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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