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是我口誤,我是說上繳廠里。」段軍忙說,「求求您網開一面,運銷處千頭萬緒的工作,離了我不行,廠長你就當我是戴罪立功,對了,你要是真想懲罰我,降我的工資,罰款,我都能接受,求求了!」
段軍說著,又開始作揖。
這人,真是滾刀肉,硬也行,軟也行,威脅也會,求饒也擅長,到這種境地了,居然還妄想能保留職位。
秦今朝一項原則是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不是將他得罪死了人,都願意給人留下一線生路。
段軍所作所為,足以開除,甚至移送紀檢委,但正如段軍所說,他是老書記劉利民的內侄,兩人關係全廠皆知,他對於中層領導的大調整,肯定會被很多人傳成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其實除了相關利益者,絕大多數職工都是能理解的,但是如果會波及他們的老書記,那可就不定怎麼瞎傳了。
所以,儘管對於段軍的行為深惡痛絕,但還是不能下狠手。
這會兒,他也不想把太多的時間浪費在段軍身上了,他反問:「如果現在在你面前的劉利民書記,會答應你的要求嗎?」
段軍一怔,這話,不管怎麼答都是錯的。如果答會,那麼劉利民無疑是個徇私枉法的,就打破了他在海州廠職工心裡中公正、公平的形象,如果答不會,那你親姑父都不答應,憑什麼讓一個跟你沒有交情的人答應?
段軍愈加覺得秦今朝小小年紀,著實不好對付,他腦子高速旋轉著,想著到底該怎麼辦。
打電話給沙廠長?他是因著對姑父的感激才一直照顧自己的,可也是眼裡不揉沙子的人,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事兒,大概也是會選擇大義滅親。
他喉頭滾動著,忽然就覺乾澀發癢,不由得劇烈咳嗽起來。
秦今朝嫌棄地立刻站起來,去了自己辦公桌後坐著。
劇烈的咳嗽,震動著大腦,段軍忽然就意識到,接受秦今朝的方案,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
咳嗽停下,他用胳膊抹了把咳出來的口水、眼淚,正要說話,卻聽見秦今朝開口了。
「這樣,我給你兩天時間考慮。如果兩天之內你還沒有答覆,我就默認你沒有同意我的提議,那麼相關的證據我會提交給紀檢委。」
不行,不能拖著,誰知道拖著又會出什麼事兒?段軍連忙站起來,往秦今朝的方向走,邊走邊急急地說:「廠長,我同意您的提議,我寫辭職書,我把收來的禮還有錢全都交到廠里,我寫懺悔書,我把我犯的錯全都寫清楚,我會好好跟新一任處長交接工作。」
秦今朝臉上這才露出一絲寬慰之色來,讚許地點點頭,「這才對。以後記得要好好工作,不要再做違反紀律、法律的事情。」
段軍猛點頭,說:「我這就回去寫懺悔書,我今天就交上來!謝謝廠長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他猛地給秦今朝鞠了一躬,而後匆忙往門口走,走到門口又停下來,握著門把手問:「廠長,還能讓我留在運銷處嗎?」
秦今朝沒有回答,段軍等了幾秒鐘,沒有聽見答案,只好悻悻地離開了。
等他走了,秦今朝連忙將所有的窗戶都打開,而後找出上次自行配置的消毒液,稀釋之後,放入噴壺裡,將段軍之前坐過的、碰觸過的沙發、茶几、門把手,全都消了一遍毒。
他雖然愛乾淨,但絕對不是個有潔癖的,只是對這個段軍格外反感。
等屋裡頭全是消毒水的味道,他才覺得舒服了些。
有人敲門。
「請進」。
來人是技改辦公室的莊明東。
秦今朝站了起來,笑著叫了他一聲:「莊工。」
莊明東五十來歲年紀,是建國前的大學生,正經的機械專業,曾經是一名優秀的機械工程師。十年特殊時期,被下放到農村,期間,經歷了家庭變故,父母,妻子,兒女,有的離世了,有的通過偷渡的方式出境,不知死活,就剩下他孤家寡人一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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