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地看了她一眼,才點點頭。
「只是,我身為凡人,不能擅自離城,恐怕城門口的守衛不肯答應。」
「誰說要走城門了?」月魄一把拉過他,透著小驕傲,「我是少城主,我想走哪兒,都行。」
……
兩人從城外一處雲頭,輕輕鬆鬆地就下了界。
到凡間時,天剛黑下來。小鎮果然熱鬧,張燈結彩,人流如織,處處洋溢著喜氣。
「沒想到人間還有如此繁華。」她忍不住感嘆了一聲。
身邊人道:「我也不曾見過。」
一旁卻有路人,隨口接話:「姑娘與郎君是從外鄉來的吧?快到冬臨節了,年年如此,過幾天才是正日子,今兒個還不算最熱鬧的呢。」
「這還不算?」
「把您驚住了吧?」対面哈哈大笑,頗為自豪,「咱們這碧落鎮雖不大,卻靠著後面浮生山上的仙門,向來繁華富庶。您得空多住幾天,保管玩得痛快。」
月魄目送這人遠去,又瞧瞧四周盛景,不由歡喜。
「凡間可真有意思,我們倒是挑了個好日子來。」
轉眼卻又道:「唯獨有一點不好,就是在冬天。師尊,你冷不冷?」
天上沒有四季,雲別塵衣著單薄,與周圍棉衣厚重的人群,顯得格格不入。
「我沒事。」他道,「怎麼說也是修行之人,哪裡這樣不濟。」
話音未落,手卻忽然被人捉了過去。
靈流徐徐而上,形成一道結界,將他整個人籠罩在裡面,與冬日寒風隔絕,只余透骨的溫暖。
他不由啼笑皆非,「少城主靈力深厚,可驚天下,就用來做這等小事?」
「怎麼了?」
「我都要受之不安了。我當真不要緊。」
「好啦,知道師尊有修行的底子,最能硬撐了。但你也給我一點用武之地,行不行?」
她握著他的手,十指緊扣,「靈力這種東西,多高強也不稀罕。用在自己的夫郎身上,才叫做有意義。」
「……你叫我什麼?」
哎呀,話本子看得多了,一不小心就漏了出來。
她望著眼前人泛紅的臉,咽了咽唾沫,剛不知該如何解釋,卻忽地一把將他拉進懷裡。
「小心!」
是幾個孩子,奔跑笑鬧,手裡舉著的彩燈,仿的似乎是火䴉的模樣,一時沒留神,險些撞到他的身上。
孩子倒也知禮,停下來規規矩矩道:「対不起,哥哥。」
月魄不顧旁人瞧,只將他摟緊在懷裡,笑眯眯的,「你們要是撞著了他,我可要心疼的。」
這人臉上掛不住,輕輕推她一下,「好了,沒碰到。」
又俯身摸摸孩子的頭,「沒事,去玩吧,小心別摔了。」
小孩一點頭,就要跑,卻又被月魄叫住:「等等。」
「你怎麼還……」
身邊人似乎要拉她,她卻只好奇盯著小孩手上的東西,「這是什麼?」
「姐姐,你連糖葫蘆都不認識呀?」
「糖葫蘆,哪裡買的?」
「喏,就是那邊的攤子。」
她拉著雲別塵就找過去。
果然,攤子上擺滿亮晶晶的紅果,被裹在琥珀色糖殼裡,煞是好看。
守攤的老婆婆笑容可掬:「又香又甜,可好吃了,也應時節。姑娘,給郎君來一串?」
「要的,要的。」她連忙從身上掏錢,「您看這夠不夠?」
掏出來的,是一小塊碎金子。
対面頓時張大了嘴,驚詫且為難,「萬萬要不得這樣多,一文錢就夠了。」
什麼是一文錢,月魄不知道。
她只不好意思地抿抿嘴,「這已經是我身上最小的錢了,您就收下吧,我真的很想給我夫郎買糖葫蘆,麻煩您了。」
老婆婆送他們走時,連連鞠躬作揖,直道今日遇見大善人了,吉祥話說了一籮筐,什麼早生貴女,百年好合,她其實都沒聽懂。
她只是興高采烈地,把糖葫蘆遞到雲別塵手上,「師尊,嘗嘗。」
這人望著她,好笑且無奈,「你知道方才給出去的那塊金子,夠她多久的生計?」
「很貴重嗎?」
「嗯。」
「那多好,能讓她一家過個好節了。」
在她純真笑容里,他將糖葫蘆舉在眼前端詳片刻。
這種吃食,門派里是沒有的,他只聽下山遊玩的師姐妹們炫耀過,但是從不曾真的得到過一串。
身邊少女還在小聲催促:「師尊試試,好不好吃。」
「何必費這樣大代價,就為了給我買一串糖葫蘆。」
「我願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