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的話,顧昭平觀察她的狀態,認為她很有可能去尋找一些遠不符合自身高價值,用更多的體力和更長的時間來換收入的工作。
那是她認為自己配得上的。
茅心慈有些粗糙的雙手用力地攥起了合同,稍微把紙揉皺了一些,似乎很用力。看著那些字,她快要哭出來。
「好了,你沒什麼事的話,儘快把你女兒的學籍資料轉給我的助理小趙,她會幫她看看海市有沒有符合條件的學校能夠轉進去。不過海市轉學難,為了更好的環境和資源,可能會捨棄一些東西,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好嗎?」
顧昭平看了看她。「也有可能學費昂貴需要你支付大半的工資來支撐她的學習,也有可能跟不上學習進度,周圍的同學不友好,不過無論什麼情況下,我一般都是支持一個小姑娘往上走。」
她看了看日程表,「過幾天我有一個節目開拍,我需要入住一個莊園拍攝幾天,那之前你就得來開始上班,還有三天的時間處理好事情。」
事情安排的很利落,也不給人猶豫的空間,能行就行,不行就換人。
茅心慈用力地點了點頭,堅毅地抬起頭來。
「嗯!」
中午剛到的海市,沒到晚上她就得回去了。
買了最近的一班回家的票,茅心慈在高鐵站等車的時候吃了一頓肯德基。
她以前知道大女兒愛吃這個,不過大姑娘也很少買,因為她覺得不算划算,只有周四的時候會吃點。大女兒是很懂事的,知道養家不容易。
茅心慈吃了一個漢堡,一對雞翅,一盒薯條,又給女兒打包了一個翅桶和漢堡回去。
在高鐵上的時候,窗外的夜色飛速地往後飛馳去。一線大城市的夜景逐漸在她的人生里經過,身邊人聲嘈雜,她抱緊了放在腿上的翅桶。
手機屏幕上亮起來電,是丈夫的。
「你今天跑哪裡去了?怎麼還沒回來做飯,我自己解決嗎?」
「你女兒又不知道耍什麼脾氣,她
把門鎖了,也不出來跟人打招呼,我吃飯也不管她了,你回來自己給她做吧。」
「行。」茅心慈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是那麼的冷靜,無所謂。手裡的翅桶似乎還在微微發著燙,「隨便你吧。你別管她,別管我。」
高鐵到了地方已經是凌晨。
她出了站到停車場上,打開自己停在這裡的那輛電瓶車。
在夜風中,涼掉的雞翅似乎還在溫暖著她的肚子。寬闊的道路上空無一人,她吹著風感覺到無比的自由。
回到家裡,客廳的燈已經關了,她摸著黑看見桌子上一片狼藉,燒烤、菸灰、酒瓶亂七八糟地擺著,沒人收拾。
主臥里傳來帶著酒意的鼾聲。旁邊的小房間裡門縫底下露出來一絲光線。
廚房裡的燈亮了一下,微波爐轉了兩分鐘。
茅心慈敲了敲門,女兒讓她進去。
背對著她坐在桌子前的少女開著檯燈,練習冊和書本滿滿的擺了一桌子。她扎著馬尾,脊背挺直清瘦,穿了一件粉色的短袖。
聽見她回來,女兒頓了一下,稍微偏了偏頭,卻沒看她。伸手在書欄里拿了一個修正帶過來,回頭用力地在卷子上畫了一道。
忽然間她聞到了什麼味道,愣了下,抽抽鼻子,抬起頭來轉過去!
茅心慈把一桶雞翅和已經熱過,包裝紙剝開的漢堡用紙墊著放到了她面前。
女兒瞳孔微縮。
「我們明天就走。」茅心慈說,「我們明天就搬出去,去我老闆那裡。」
女兒一愣,目光迅速從漢堡上抬起來:「什麼老闆?」
她心頭猛地一跳,那些社會議題和新聞里傳說的「老闆」這個詞太不友好了,結合親媽的年紀和身份她一個猛子就冒出了很多不好的想法,一方面是怕她做什麼犧牲,一方面是怕她被騙到緬北。
是因為她昨天的失言嗎?
她幾乎都要有一種陷入深淵的恐慌了。
可茅心慈的手卻只是堅實地摸著她的頭,這夜裡瀰漫在她們母女呼吸間的不是濃郁的菸酒味,而是熱得發燙的雞翅咸香。
「是顧老闆,特別好的女老闆。」
第32章
這一聲,茅心慈叫得發自內心,充滿了虔誠。
女兒卻愣了愣。
「顧老闆?」
這是她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
…
次日清早八點,醉酒睡了一夜的男人終於醒來,摸了摸肚子感覺到胃痛。昨天喝太多了,吃的又油膩,因為茅心慈不在,三餐也不規律。
他忽然間有些不滿,從床上坐起來甩了甩頭。茅心慈應該昨晚回來了,自己太早就睡著了,都沒跟她說話,也沒說今天要做什麼菜。
昨天他請客幾個師兄弟,今天才是真正重要的,他從前的老領導要來了。他都跟老領導吹牛夸下了海口,自己家裡內人做的一桌菜最好吃,尤其是那個糖醋排骨。
老領導也很高興,說要來他家跟著他嘗嘗家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