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盈盈低下頭,輕聲說:「你們那合同是高利貸合同,我問過朋友,可以去法院告你們。」
陳鐵志坐起身,滿面怒容,目眥欲裂,撐大嗓門吼:「告你媽逼,你去告,你看你告的贏嗎?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看法院認你還是認合同!」他是個柴火堆,非常容易點著,情緒不穩定,一言不合就要打人。
周蘭瑟縮了一下,驚恐地看向女兒。她似乎也有些嚇著了,聲音陡然變小,「反正我們會讓法院來判。」
陳鐵志夾煙的手指著她們,嗤笑道:「你們兩個窮鬼有錢請律師嗎?拿幾十萬出來請律師都不還我錢,你們咋想的?多逗啊。」
孫盈盈神色越來越彷徨,仿佛底氣跑了一大半。他一瞧就知道這兩女人已經被自己唬住了,又添一句:
「告訴你們吧,讓法院來判,就算不還利息,也必須還本金。加上請律師的費用,還不是一樣要一百多萬。這不傻逼嗎?賺錢的時間也給耽誤了,還把我得罪了,哪還有這麼好的工作給你們。」
「不,我不去你那裡上班,那兒就是火坑。」
「由得了你嗎?自己好好想想該怎麼還錢。」
「我們不會還錢,那不是我們欠的。」
「孫德昭是你爸不?」
「不是了,我要跟他斷絕關係。」
陳鐵志被她搞得肝火旺。這女人是個慢性子,說話不緊不慢,每一句必然深思熟慮後才開口。當你覺得她被震懾得沒話可說,她又冒出一句特別堅決的話。
他指著鼻子罵:「臭娘們,敢不還錢,我手底下的人可以搞得你們生不如死,信不信。」
孫盈盈想了想說:「我不信,這是法治社會,你們不能亂來。」
陳鐵志眼神陰鷙,揚了揚下巴,稍稍給手下使了使眼色,手下便立刻明白要給她們一點法治社會的顏色。
其中一男的上前揪起周蘭的頭髮,左右開弓給了兩耳光。周蘭嚇蒙了,捂住臉泫然欲泣。孫盈盈一臉驚恐地抱住母親,哭了起來。
她嗚嗚咽咽地說:「你們不能這樣。」
三個男人笑了起來,其中一黃毛鸚鵡學舌,捏著哭腔學她說話,你們不能這樣。
繼而又爆發更大的笑聲。
陳鐵志努力憋著笑,沒跟小嘍囉們一同起鬨,太沒氣質。雖然他從前也是精神小伙,但有個能幹的大伯,自然雞犬升天,在手下面前要樹立威信。
他要笑不笑地盯著她,拖長了音問:「想好了嗎?」
孫盈盈臉上掛著淚,默然片刻,抽噎著問:「如果我們不答應呢?」
「妹妹,你腦子是不是不好使。我給了你一條好路,以你的資質,一個月三四萬不在話下。更何況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每個月還了錢還能存些,不好嗎?跟錢過不去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他自認已經夠和顏悅色,夠通情達理。上一個欠錢不還的,直接剁了手指,沒像現在這樣,還給她們指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