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沿著路往上走,偶爾說些無關緊要的廢話。路過一片池塘,紅白相間的鯉魚躍出水面,濺起印有陽光的水花。她這時才發現湖裡竟養著這麼多魚。
從前她總是心事重重,沒發現這裡有多美。
景也是隨心而動的。
連檀祁也感概:「墓園修得比公園還漂亮。」
「感覺住這裡也蠻舒服的。」
「你可真生冷不忌。」
他看著她,陽光下的臉龐像一顆剝了殼的荔枝,透出柔和的光澤。其實今天想跟她說修泉的事,可又不想破壞這樣和諧的氣氛,不想她因為修泉的事傷懷。
也可能還因為一些私心。他不想讓她知道修泉兩個多月前就醒了,他也沒有被轉移到首都治療,只是轉移到本市的一家私人醫院。
現在修泉被他們嚴密管控著,準備再過一段時間就送他回西雅圖。
修泉完全不配合,但因為身體實在虛弱,只能靠砸東西或者絕食來抗議。他唯一訴求是見一見奚涓,而他們唯一訴求是希望兒子與奚涓老死不相往來。
不管砸東西還是絕食,都跟小貓撓一樣不痛不癢。躺了幾個月,他真是經不起一點折騰,差點又要歇菜。
而奚涓也是心心念念地想見他一面。
檀祁有無數次機會可以告訴她,但每一次都因為各種事情給耽擱了。也許只是他潛意識裡不想他們見面,見了不知道會演變成什麼樣,也許奚涓會因為愧疚選擇修泉。
這是之前的想法,如今他認為沒有瞞著的必要,他能感受到奚涓的變化,特別是他們之間的關係。
明天再說吧,今天這麼美好,不應該混進其他什麼東西影響心情。
走到父母的墓碑前,他們放下鮮花,仔細將墓碑擦了幾遍,接著上了香。焚香的煙裊裊地漂浮繚繞,遮住父母的臉。
檀祁一會兒說,你長得像媽媽。一會又說,倒是繼承了爸爸那種皮笑肉不笑的風格。
通通缺乏主語,搞得像他爸媽一樣。她哼笑道:「什麼叫皮笑肉不笑,爸爸只是不太擅長在鏡頭面前笑。」
「哦,原來你以前也不太擅長在我面前笑。」
她懶得理他,這人總愛變著法子地提醒她,從前她對他的虛情假意。
他們在外面吃了飯才回家。剛停好車,他的手機響了,看了眼屏幕,對奚涓說:「你先上去,我跟人談談工作。」
檀祁看她走過車頭才接起電話。
林雨霖直抒胸臆,劈頭就問:「你跟那女人住一起了?」
檀祁有些不耐煩,「什麼叫那女人,媽,你可不可以拿出點基本素質。」
林雨霖陰陽怪氣道:「喔唷,不得了,還不是你的人就維護成這樣,我怎麼養出個你這麼沒出息的。」
他爸媽看了關於奚涓的報導後,展現出一點點鬆動,攻擊性沒那麼強了,但仍然不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