嚮導從角落裡站起身來,驚訝道:「原來你們認識啊,他倆前一天就到了,小情侶來旅行,結果碰上了惡劣天氣,他男朋友有點咳嗽,所以在這歇了一天,本來打算今天風小些繼續登頂的。」
「不認識。」顧峯被嚮導口中的「小情侶」「旅行」「男朋友」三個字狠狠刺激到了,他冷冷地回應,然後賭氣地走到另一處坐下,企圖忽略眼前礙眼的兩個人。
而此時趙子郁目光溫柔地看著周竟,又不時地咳嗽幾聲。
周竟有些不自然地眼神閃躲,對著趙子郁說道:「要不別爬了,我們一會兒下山吧,爬雪山最忌諱咳嗽,萬一出現肺水腫就麻煩了。」
趙子郁卻笑著溫柔道:「阿竟,我沒事,你別擔心我。我會陪著你繼續登頂的。」
他們的對話如同一根刺,扎在顧峯的心上。
他覺得兩人之間那種親昵的氛圍讓他愈發難受,他一秒都不想多待,於是轉身跟攝影師說:「我們歇一會兒就出發吧。」
然而,攝影師卻因高反有些支撐不住,嚮導看見後也勸顧峯不要冒險。等風雪小一點再出發不遲。
於是顧峯只好閉目養神,試圖眼不見為淨。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趙子郁和周竟的對話還在時不時地飄進他的耳朵里。
「冷不冷,要不要靠過來一點?」
「還好,不用。」
「要喝熱水嗎,我幫你倒一點。」
「我不渴。」
「吃點東西吧,咳...不然一會兒體力不行。」
「嗯。」
顧峯覺得自己再這樣待下去會被憋死,他再也坐不住,睜開眼,帶上面罩,走到攝影師旁邊,準備扛起機器就走。
「顧導,你這是?」Mark不解。
「你留在這裡,等風雪小一點再上去,我先出發去探路。」
「可是…」不等Mark說完,顧峯就邁著步伐毅然決然地走出了補給站。
「你這是要走嗎,這會兒風雪雖然小了一些,但是現在攀登還是會有些風險的。」身後的嚮導開口道。
「我要趕在日出前登頂,放心吧,我沒那麼膽小。」說完,就拉開門走了出去。
或許是被顧峯的「膽小」刺激到了,趙子郁轉頭對周竟說:「我們也出發吧,我想和你一起看日照金山。」
周竟的思緒其實一直停留在顧峯的身上,從他閉上眼到他微微握緊的手再到他起身走出去的背影,趙子郁開口說這句話時,才把他的思緒拉回。
他下意識地回了一句:「你行嗎?」
這句話本來沒別的意思,但還是狠狠戳中了趙子郁,他心中湧起一股不服輸的勁頭,他也跟著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走吧!」
周竟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能緊跟其後。
於是一行人重新踏入風雪之中,顧峯像是被什麼刺激到了,腳步飛快,一直衝在最前方。
此時的風雪似乎小了一些,周竟在後面還能隱約看到他的身影。但隨著海拔的不斷攀升,風雪愈發猛烈,狂風裹挾著暴雪,幾乎讓人睜不開眼。
周竟的視線漸漸模糊,顧峯的身影也越來越難以辨認。
與此同時,趙子郁的高反症狀愈發明顯,腳步也變得踉蹌起來。
嚮導皺著眉頭,嚴肅地說:「最好不要繼續往上爬了,這太危險了。」
周竟回身看著趙子郁,也勸說道:「要不然讓嚮導先送你下去吧。」
但趙子郁哪裡肯,他心中憋著一股氣。他沒想到周竟選的雪山會離顧峯的劇組這麼近,沒想到今天居然好死不死還真的在這裡碰上了顧峯,他此時看到顧峯一往無前的背影,又看著周竟一副還忘不掉放不下的模樣,他就越發嫉恨,他咬了咬牙,也開始加快了步伐,朝著前方趕去。
周竟只覺無奈,只能緊緊跟在他身後。
半小時後,趙子郁和周竟終於追上了顧峯。而此時,風雪驟然變小,天地間雖然依舊是一片白茫茫,但好在視線終於能看清前方。
但趙子郁的身體狀況卻急轉直下,他感覺到頭暈得厲害,咳嗽也愈發劇烈,幾乎有些站立不穩。
周竟看到不遠處的顧峯在一處避風處停留,打算稍作休息,而嚮導被這群瘋子落在身後,還沒追上來,所以周竟只好半拖著趙子郁,艱難地朝顧峯走去。
但就在他們剛剛坐下休息的瞬間,山頂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轟鳴聲。
顧峯臉色驟變,他在高處視野更為開闊,一眼就看到了即將崩塌的冰層朝下砸去。